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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金頭這才想去腰裡掏傢伙，傢伙剛就手，臉上被轟了一拳，天旋地轉的視野裡，是長相木訥的大風。大風是個啞巴，他沖廖金頭豎起一個指頭，然後指指自己的鼻子。

立刻，這裡成了一場混戰，四道風在人群裡指東打西，如同一道旋風。

一片嘈雜。

而長巷裡，依舊寂靜。歐陽和那人還在沉默。

突然，那人從棋盤上混作一團的棋子裡分出一個車，直指歐陽這邊的將營，打破沉默：&ldo;這就不是唾沫星子的事了，這是北線戰場，這是一隊脫離正面戰事的鬼子，是來自南京方向廣島師團的一個精銳大隊，劊子手來了什麼的幹活？我不用多說。&rdo;

歐陽看著棋盤上的將營：&ldo;可這是哪裡？&rdo;

&ldo;是我們腳下的地皮，同志，是沽寧。&rdo;

歐陽有些錯愕地看看對方臉上的苦笑，眼裡很快閃動著熾熱。

&ldo;沽寧只有一個七八九流的守備團，鐵守不住。我們的組織是依附在舊有的三教九流上，鬼子所過之處三教九流一水的天翻地覆，棋盤會翻，架子也得重搭，以前拋頭露臉的人要轉入地下，以前窩著的人……這麼說吧，你會浮出水面。&rdo;

歐陽點點頭，他不是個沒有城府的人，但興奮之色教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著歐陽的神情道：&ldo;你想打仗，可這場仗壓根兒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rdo;

&ldo;怎麼都好，只要我能做點什麼。&rdo;

那人站起身來：&ldo;我沒法跟你說得再細，我只是受人之託，來看看你還是不是以前那樣。&rdo;

&ldo;不管受誰之託，請告訴他我還跟剛入黨時一樣，那是我生命的開始。&rdo;

&ldo;不是太好。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是成了個家，可我不能老活在成親那天吧，所以我兒子現在都會背書並學以致用了。&rdo;

歐陽笑道：&ldo;您說得很對。&rdo;

&ldo;走了走了。你的意思我會轉達的。&rdo;

&ldo;問個冒昧的問題……您是老唐嗎？&rdo;無論如何，這是這幾年來他除思楓外見過的第二個同志。

&ldo;你……你是說你還沒有見過老唐？&rdo;那人露出些錯愕莫名的神情，似乎要笑。

&ldo;可是我很想見到他。&rdo;

那人笑著搖搖頭：&ldo;別管我是誰了，我是能給你帶來指令的人。我起不出你那麼好聽的名字，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如果非要有個稱呼，你就叫我趙大吧。&rdo;

&ldo;趙老大。&rdo;歐陽有點開玩笑的意思。

&ldo;別說咱們見過。&rdo;趙老大點點頭走遠。

歐陽戀戀不捨地看著那人離開。他看看身前那混亂的棋局，又看看小巷，小巷盡頭，已經沒了人。這讓歐陽有些患得患失，於是他轉身離開。

歐陽轉過街道時微微有些愕然，方才在此地的那場鬥毆已經打完，黃包車夫們明顯是取得了勝利，因為廖金頭正跪在地上，扇著自己的耳光，嘴裡照四道風所要求的那樣發出蒼蠅撲打翅膀的嗡嗡聲：&ldo;嗡嗡，嗡嗡，嗡嗡嗡……&rdo;

四道風坐在黃包車上大聲地數著數：&ldo;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四，五十一……&rdo;他不大有把握地看看旁邊的古爍，&ldo;我沒數錯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