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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張了張口，打算用誠懇的態度和工作人員表個態。

這時卻見隔壁的房門忽然被人從裡面開啟，副導演走了出來，往外看了一眼。

任處安和方羽兩個人正對立而站。

副導演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前幾天在上了熱搜的兩個演員。

對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彎彎繞繞有些印象，他皺了皺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小劉，怎麼不往下進行，下面該輪到誰試鏡？」

小劉迅速瞥了一眼任處安，忽然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下一個輪到了誰。

當著任處安的面，直接略過人家似乎也不太合適。

可他瞧見副導演皺了眉頭。

這累了一下午了，似乎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他有些不敢直說任處安和方羽之間爭執的願意。

任處安知道小劉為難，主動上前走了一步，認真地躬了下身。

她語氣認真誠懇，雙眼直直地看著副導演的眼睛。

「您好，我是演員任處安，來試鏡夏家大小姐一角。」

緊接著，她又簡單明瞭快速地說了幾句自己對於夏家大小姐的理解。

最後也沒有隱瞞自己來遲了的事實，說道：「現在才趕到現場，是我的問題，我非常抱歉，但還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任處安的語速不快不慢，一句廢話都沒有，簡單明確地道了歉、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也說出了自己對角色的理解，態度誠懇恭敬，不卑不亢，談吐之間確實很能招人好感。

方羽見到副導演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暗自咬牙。

這時，卻聽見房間裡傳來了冷清低沉的聲音。

「外面在做什麼？別耽誤時間。」

季瀾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不耐，不熟的人聽起來都會覺得硌得慌。

任處安一下子窒了口氣，身子像是泡在冷風裡一樣，刷地冰了下來。

第二十一章

誰都不會理解, 季瀾在聽到那句「我是演員任處安」時的心情。

像是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沸騰，又像是一瞬間凍結。

他挺直的背脊僵硬著，門外那個熟悉的、清亮而穩重的女聲斷斷續續地傳入到耳中, 跟記憶中的那個聲音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他卻已經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意識似乎被動從身體之中剝離，像是熱氣球一般的、輕飄飄地飛到了空中, 飛到了更久遠的記憶裡。

他感覺自己在記憶的雲海里翻湧。

那片雲海之中, 有咒罵、有嘶吼、有皮肉與心理的傷痕，還有一個溫柔的聲音, 穿透霧靄，在他耳旁說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叫他忽然回憶起了十幾年前，對那個人的依賴和失望。

任處安。

這個陪了他三年, 叫他信了她、依賴她, 卻轉眼就將他拋棄的女人。

忘了誰的名字，季瀾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的。

在他自暴自棄的十二歲，在他以為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的時候，神仙姐姐出現了。

神仙姐姐雖然不會時時刻刻守在他身旁, 但在那三年裡, 也從未離開過，就算說話得不到回應，他也知道, 神仙姐姐會陪在他身旁。

心防被人一點點兒的剝落, 他相信了神仙姐姐, 相信她會永遠陪在他身旁。

可是，終究，她還是像他那不負責任的父母一樣, 拋棄了他。

他孤身一人，所有人都只能陪他那一程。

神通廣大的神仙，金口玉言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也都不過就是……雲煙而已。

那些痛苦的、依賴的、懷唸的一切，都是隨時可能會消散的霧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