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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目中所謂的禮儀之邦,早變成了書冊上的神話,無不體驗出,生逢亂世下,唯有堅守“苟全性命、不求聞達”的原則,才是上策。至於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們,只得忍受北方契丹人不定期的對漢族村落“打草谷”,並忍下改朝換代以後新官酷吏的折磨。
老一輩的人不禁懷念過去有皇帝在上的好處,因為即使出了再大的亂子,總有能人在他們肩膀上頂著,胡作非為不得。
所以在某一日,距離首都千里之遠的鄉民,被新到任的知縣告知,唐昭宗被一干膽大包天的宦官圞禁並挾持到鳳翔城,宣武節度使朱溫以他那雄厚的兵團威迫宦官們交出唐昭宗,並強迫皇帝將執政朝廷與文武百宮從長安遷到洛陽去。
這……不等同造反了嗎?
果真,遷都未幾,唐昭宗與周身的大臣便遇害了,其餘的孤臣孽子逃走四方,終其一生不敢露面。
朱溫一連殺了唐昭宗的八個兒子,只留下十三歲的皇幼子“輝王”李祝,立其為唐哀帝。
四年不到又把李祝給廢掉,然後明目張膽地以自己的“朱梁”取代了“李唐”天下,卻又裝模作樣地對天下人說,是李祝禪位給他!
老百姓本以為——管他是豬天下,還是狸天下,誰有本事“以整易亂”,讓他們有一頓飯可吃,即使是阿貓、阿狗當了王,都不算是一件壞事。
於是,大夥對禪了位的唐哀宗——李祝的下場是死是活,倒也不那麼在意了。
有人說,李祝跟他父親一樣,被朱溫加害了。
也有人抱持一線哀憐的希望,認為李祝沒死,只是趁早逃了。
不論舊皇是生是死,關中地區有了一位言不正、名不順的新皇帝是毋庸置疑的。
於是“扶唐”以及“興唐”這兩大“殺朱抗梁”的意識在民間紛紛覺醒,有志一同地想推翻那個殘暴且不義的朱溫。
可惜,顛沛流離的年頭兒,好人都下地獄去找閻王老爺申訴了。
陽世間,竟然沒人能制壞東西!
以致天老爺兒不長眼,讓惡人當道的多,好人只得做冤鬼。不甘心冤死的,就來個一走了之。走不掉的只好悶不作聲,讓時勢繼續壞下去。
也在這時候,老百姓不再看“天”吃飯了,而是仰望自家州縣掌握兵政大權的節度使了。
而說到這個節度使,也是有好有壞的:好的,他們就希望大老爺他長命百歲;若是不幸碰上了壞的,除了自認倒楣以外,總忍不住要在背地咒那些貪官酷吏早死超生,然後繼續逆來順受地將日子過下去。
直到又有那麼一天!
城裡的人敲鑼打鼓,爭相走告地嚷。“『朱梁』垮了!『朱梁』垮了!興唐有望啦!”
原來打著“振興李唐、安家定邦”為號召的李存勖,推翻了朱溫的政權,重新建立了“唐”!
這訊息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訊息傳到窮鄉僻壤時,衣衫襤褸的村民竟沒有一個雀躍歡呼的。
他們僅是張著深窪的空洞眼珠,仰望當頭酷日一眼,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彎下腰,無動於哀地繼續鋤著那幾畦龜裂多時的黃土,碎唸了幾句,“老天遲遲不下雨,這把大麥種籽什麼時候才撒得?”
怕的是要像去年一樣,“不見青苗空赤土”了!
第一章
後唐建國九年(西元931年),時值遼太宗耶律德光繼任帝位逾六年,年號天顯。
這一年,耿毅十五歲,隨著執劍按盾的季叔耿豪,從老家幽州往京都洛陽前進。
一路上叔侄並駕齊驅,在馬背上聊著一些大人物奪取天下的故事,少不了要說一下哪幾個皇帝死,或是哪幾個皇帝失蹤等民間軼聞。
等到無話可聊時,做侄兒的人便掏出懷間的小笛,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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