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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喂,&rdo;斯佩德對話筒說,&ldo;凱羅先生嗎……我是斯佩德,你現在能上我這兒‐‐波斯特街【注】‐‐來一趟嗎?……是啊,我想是這樣。&rdo;他看了那姑娘一眼,噘起嘴,然後很快地說:&ldo;奧肖內西小姐在這兒,要見見你。&rdo;
【注】波斯特街是舊金山市區一條東西向的主要幹道,從市場街通往共濟會街。
布里姬&iddot;奧肖內西皺皺眉頭,在椅子裡動了一下,不過沒出聲。
斯佩德把話筒放下,跟她說道:&ldo;他一會兒工夫就到。再說,那是一九二二年的事。到了一九二七年,我在西雅圖一家大的偵探事務所裡工作,弗利特克拉夫特太太來了,告訴我們有人在斯波坎【注】看見一個人,很像她的丈夫。我上那兒去了。果然是弗利特克拉夫特,他在斯波坎用查爾斯‐‐那是他的名字‐‐皮爾斯的姓名已經呆了幾年了。他經營汽車業,一年能淨賺二萬到二萬五千美元,又有了妻子,一個小兒子。在斯波坎郊區有自己的住宅,逢到社交頻繁的季節,還常常約人下午四點一塊兒打高爾夫球。&rdo;
【注】斯波坎:美國華盛頓州東部城市。
人家並沒有很明確告訴斯佩德,找到弗利特克拉夫特以後該怎麼辦。他們就在達文波特旅館斯佩德的房間裡談了一下。弗利特克拉夫特並不認為自己有罪。他給他第一個家庭留下的錢足夠供他們過上好日子。在他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合情合理。唯一傷腦筋的就是能否把這番道理對斯佩德講清楚。他從來沒對別人談起過這件事,所以也用不著盤算怎樣才能把這個道理說清楚。這回他就試試看。
&ldo;我一聽就明白了,&rdo;斯佩德對布里姬&iddot;奧肖內西說,&ldo;可是弗利特克拉夫特太太不明白。她覺得這件事真是莫名其妙。也許是莫名其妙吧?不過結果倒還不錯,她不想惹出什麼流言蜚語,再說他對她耍了這麼個花招之後‐‐這是她的看法‐‐她也不想要他了。於是他們悄悄離了婚,一切都皆大歡喜。
&ldo;原來當年他碰到的是這麼回事:他去吃午飯時,經過一座正在興建的辦公大樓,房子剛搭好架子。不知是一根橫樑還是什麼的,從八九層樓高的地方掉下來,轟的一聲砸在他身邊的人行道上。緊挨著他擦過去,幸虧沒碰著他。但人行道卻砸碎了一塊,這塊碎片飛起來打在他臉上。雖說只擦掉一塊皮,我看見他的時候臉上還留著個疤。他跟我說起這事時還用手摸摸這塊傷疤‐‐嘿,還挺有感情的‐‐當然啦,他說,他那時嚇壞了。不過他只是受了打擊,倒不是真正的受驚。他覺得這就像有人把生活的蓋子揭開,讓他看看裡面是些什麼東西似的。
&ldo;弗利特克拉夫特一向是個好公民,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這麼做並不是由於外界的壓力,只不過因為他是個一帆風順,養尊處優的人。他一向就是被這樣教養成人的。他所認識的人也同樣如此。他熟悉的生活就是事事有條不紊、負責、踏實。現在,一根掉下來的橫樑向他作了啟示:生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這個好公民、好丈夫、好父親,很可能就在從辦公室到飯店這段路上被一根掉下來的橫樑意外地送掉命。他那時意識到人們會慘遭橫死,能活下來只不過是由於僥倖碰運氣罷了。
&ldo;本來,擾亂他心情的倒不是老天不公道。自從開頭受了打擊之後,他已經認命了。擾亂他心情的是在他安排得有條不紊的事情中,發現自己跟生活不僅不合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