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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終於恢復,兩岸山脈蒼茫綿延,在夜色裡勾勒出重重輪廓,藉助水力運轉的法陣在阮霰取回聖器之後停止,電光雷鳴褪去,唯餘江水奔流不息。
霧非歡急急踏浪後退,阮霰收起寒露天、再拿朱雀一族的聖器,拉弓彈射出數道元力,逼得他在江上尋不到立足之地。原簫寒乘勢而上,橫斬之後旋身錯步,接一記斜劈。
浪濤聲聲,夜色沉沉,劍花盛放,劍氣不落,劍光明如垂虹。
紅衣刀者步步退,步步錯,沒了罡風這層保護殼,沒了幽霧這重遮掩色,敗勢來得極快。
「到了現在,你還想殺我嗎?」阮霰不知何時出現在霧非歡身後,雪亮長刀映照一雙漠無情緒的眼,聲音質地清冷,宛如一盞冰鎮過的酒。
霧非歡放棄迎招,生生受了原簫寒一擊,轉身直面阮霰,後背血湧,喉頭血湧,他強行嚥下,沉聲道:「殺!」
阮霰望著他的眼睛,緩慢說出一個字:「好。」
言罷出招,招招凌厲,刀刀致命。
阮霰招式連得無懈可擊,霧非歡根本尋不見出招機會,眨眼一瞬,已從江上被逼退至江岸,身後山影深重,彷彿吞噬一切的鬼魅。
「看清我的招式,這是最後一次。」阮霰猝然收勢,對霧非歡說道,語氣平淡又深刻。
天地在話落時分寂靜,但轉瞬之後,喧囂再臨。
浪聲,風聲,殺聲,聲聲催命。
夜光,水光,眸光,光不照執迷之人。
刀,殺人的刀,救人的刀,在人生的終途已無分別。
刀起,勾出一弧血色,刀落,斬斷一夢怨深。紅衣之上再添殷紅,錯愕面容再疊錯愕。
四野又靜了。
霧非歡垂眸看向被破開的胸口,眼微瞪,不可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阮霰垂下染血長刀,淡淡道:「現在,你沒機會了。」
話音落地,霧非歡噗通一聲,頹然跪倒。
霧非歡的視線逐漸模糊,不知過了多久,又變得清晰。
他看見了雪光,白茫茫一片,素潔如銀。
那年梁國歸順陳朝,天降大雪,年幼的孩童衣衫襤褸坐在角落,白衣佩刀之人打馬行過長街。
雪落到他面前,他伸出被凍得通紅的手,沒接住;那年在此地將他抱起的人,這一回,也沒有停下腳步。
一切都到了盡頭,原來,這片雪光便是終焉。
霧非歡心想著,緩慢閡上雙目。
第八十六章 心上刀刃
阮霰甩落刀上血珠, 快步走向原簫寒。他身上傷處很多,衣衫破損, 臉色更是不太好, 但看見阮霰過來, 還是露出一個笑容:
「這倒黴徒弟終於……」
可話沒說完,就被阮霰捏住下頜,傾身吻住。雙唇微涼,觸感極輕柔,似有若無的茶香將血腥氣息沖淡,原簫寒扶住阮霰腰側, 將這個吻加深。倏爾過後, 他察覺有一絲氣息從阮霰那邊渡來。
——阮霰打算為他渡氣療傷。
原簫寒當即偏首, 錯開一些, 不讓阮霰繼續,「雖然我很高興你主動親我, 但現在不……」
「你在強撐。」阮霰打斷原簫寒的話,把他的臉扳回去,顏色淺淡的眼眸定定望著他, 「你元力消耗過度,人已到極限, 傷口的自愈力很弱。」
阮霰的唇被吻得色澤紅潤,開合之間艷麗無邊, 原簫寒看得心動, 輕輕啄了一口, 餵他服下一枚丹藥,繼而親上眼睫,沿著側臉的線條往下,最後咬了一口這人脖頸間凸起的喉結,把臉埋進頸窩。
「但你的傷也好重。」原簫寒環住阮霰細窄的腰身,「你換了衣服,現在穿的不是我早上給你穿的那件。你想藉此掩飾,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