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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琛澤伸手抹了抹臉,終於抬起頭來,眼神裡沉甸甸的,全是不捨和難過。
「當年咬傷你腺體的事,我一直都很抱歉。」他說得誠懇。
要道歉的事有很多吧。
要到分別時,人總會忍不住回溯過往。
到最後,他只是有些遺憾,如果他們能有一個簡單一點的開始多好。
腺體受傷後,身體裡像有個不停漏風的大洞,又像被一層無法擺脫的枷鎖束縛著,疲憊感和鈍痛感如附骨之疽,每時每刻都叫他不痛快。
他享受著全聯盟最好的醫療資源,尚且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腺體被他咬爛後,一個人去了小診所,因為貧窮只能選擇切除腺體的那個時候,左寒該多難受。
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是多堅強的一個人啊,怎麼會患上抑鬱症呢。
許多年前,剛重逢時,左寒曾經輕描淡寫地提過一兩句,言語間帶著一點並不尖銳的怨氣和譏諷,讓人錯覺這件事的影響其實很有限。
姚琛澤遲鈍地開始感同身受。
曾經覺得給點錢就能補償的事,他陷入了沒完沒了的懊悔和心疼。
所以左寒想離開,甚至不喜歡他,都是正常的。
左寒皺著眉,看著姚琛澤對著他滿臉傷懷。
為什麼要離他那麼遠,又為什麼要提這些陳年舊事。
怎麼會有人道歉都道得這麼沒水平,一個字都不是他想聽的。
「你什麼都不明白。」他撇了撇嘴。
眼見著姚琛澤整個人晃了晃,左寒覺得沒意思,也不想在走廊裡繼續聊天。
兩個人穿著成套的睡衣,脖子上都纏著紗布,面對著面,苦大仇深的,總覺得滑稽。
雖然這層很安靜,沒有外人,只有孟晏這臭小子一直探著個小腦袋在後面偷看。
「李副官說你得趕緊轉去加護病房,還不走?」
姚琛澤腳下不動,「我不明白什麼,你告訴我,左寒。」
他伸過手來,緊緊抓著他的衣袖,聲音哀求。
「你應該為什麼道歉?你有什麼不明白?」左寒忽然生起氣來。
「小到管我吃飯,限制我的自由,大到給我換腺體,自己去送死,你哪一樣問過我?」
「受了傷都快死了也不叫我知道,第一選擇永遠是瞞著我,你想過後果嗎?」
左寒越說越氣,越說越急,輕而易舉揮開了姚琛澤的手。
姚琛澤顫顫巍巍摸索著扶到牆,被吼得眼睛又紅了。
一股無力感湧到心口,尖銳的質問像吹炸了的皮球般迅速消散。
「我會在見不到你的每一刻,反覆陷入恐慌和焦慮,擔心在某個不知情的瞬間,永遠失去你。」
說著說著,眼淚毫無徵兆地悄悄滾了下來,左寒偏過頭去,頓了頓,又小聲問,「這樣的滋味好受嗎?」
大概有一點能理解那種感覺了。
那年意外分別前,他並沒多少活下去的意志力,喪得隨時隨地都想去死,姚琛澤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一個人去了觀星樓,還被迫參與了六千多次刺激實驗?
他隨口說出的那句,「死在外面都不會讓你知道」,是真的傷人心了。
這句反問叫姚琛澤一下子哭了出聲。
他哭得動靜太大,抑制不住的抽泣聲裡帶著滿滿的委屈,一顆顆滾圓的淚珠應聲滑到下巴上,再被他蹭在掌心,胡亂抹去。
「對不起。」他想去拉左寒的手。
可手太涼了,左寒很怕冷的。
姚琛澤便磨磨蹭蹭,手要伸不伸的。
「我不應該瞞著你,是我想錯了。」他重新道歉。
別離開我啊,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