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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叫來醫生，主要是想問，他母親這個年紀，不要孩子對她身體是不是更為有利。

盛澤到現在還記得，小姨池瑜難產那天，他父母恰好出差，他在病房外守了好久好久，才終於等到被醫生抱出來的皺巴巴醜兮兮的小寶寶池朔。

盛澤和旁人不同，池瑜丈夫那家人都湊在小寶寶周圍，欣喜逗弄著，他只瞅了一眼，便失了興趣，擠開人群顛顛跑去了病房。

他看到一向威風凌厲的小姨，此刻面色蒼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全是綿濕的汗，熱氣撲在呼吸機上，一聲接一聲，重重地，擦過他的耳膜。

就是這個時刻。

即使他還小，他還是懵懵懂懂的認識到：女孩子生小寶寶是好危險的。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他對待母親，總是比父親更多耐心和陪伴，即便再叛逆任性，只要池妍真生氣了，他都會好好反省自己。

只是母親待他一向縱容，生氣的時候少之又少，他也是個稍微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才會這麼多年，性子還是爛得不行。

比如，當著他老爸的面，同醫生說是不是不要孩子比較好，這種話。

盛澤不知道的是，盛父也這麼問過。

池妍再一次打斷了同樣的對話。

她笑了笑，很美。

比起兒子盛澤那種攻擊性的，她美得如鏡花水月一般，如夢如幻，脆弱又無辜。

「阿澤，媽媽已經決定了。」

池妍口音也是偏南方化的，軟軟糯糯，溫溫柔柔，但不容置疑，「我要留下他/她。」

外人第一次見池妍，總會覺得她是個溫和好拿捏的性子。

實則池妍比起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要堅韌得多，決定好的，沒有她做不到的。

盛澤的固執任性，也是遺傳了她。

只不過更為外放了一些，被她慣的。

當然，她想留下孩子，絕不是出於自我奉獻精神。而是在一系列檢查結果下，生下這個孩子，是在她身體的可承受範圍內的。

她這麼解釋完，盛澤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言了，只拉著醫生問了一堆高齡產婦注意事項。

醫生汗，但還是認認真真又說了一遍。

盛澤點開備忘錄，時不時敲幾個字。

等醫生走了後，盛澤攻擊性又上來了。

沒大沒小念叨起盛父，只差沒直球損他，年紀大了，安全措施反倒做不好了。

盛父自知理虧，也不吭聲，但他臉皮厚，面不改色餵自家老婆喝完湯後，到側間洗碗勺去了。

反倒池妍被說得面紅耳赤。

眼神飄忽幾下，才注意到兒子不同平日，穿得很正式，還以為他是從那個活動現場過來的，轉移話題問：就這麼過來沒事嗎？

她可是知道，兒子若有哪點做得有稍稍不合適的地方，圈內那群人便會咬住不放，恨不得剝他一層皮才罷休。

盛澤頓住。

他只猶豫了兩秒要不要出櫃，便摸著鼻子開口問：「媽，爸心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池妍的體驗報告，他方才已經看過了。除了勞累過度引起的貧血，都挺健康。

盛父就在他身後，正用手帕擦著水珠，聞言呵一聲，找回來點場子後，作為父親的威嚴一下子提起來了，撇盛澤一眼：

「你老子我身體好的很。」

然後用時隔許久賤兮兮的語氣，對著盛澤那雙與他相同又不同的眸子，「說吧，又闖什麼鍋了？」

細品，這話裡還有種：別擔心，出事了你老子給你擔著。

盛澤呵呵回去，硬氣表示：「你兒子現在混得可不比您差。」

除了一旁笑彎了眼眸的池妍，父子兩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