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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我又去考,還是憑著身上的傷疤和眼淚。
到新疆後,我先分到二十七師師部,後來又隨三營調來修建獨山子,擔任九連婦女班副班長。編葦席、打土坯、背土塊,什麼活兒都跟男的一樣幹。獨山子的老俱樂部、專供蘇聯專家住的蘇聯賓館等都是我們修建的。那第一批建築奠定了這座石化新城的基礎。
到五五年,它像一座城了,我又被調到柳溝修柳溝水庫。我是苦命人出身,參軍前已把苦吃完了,所以來新疆後,再苦的活兒也不覺得苦了。我不怕勞動,按老人家的說法,幹什麼不要怕用勁兒,勁兒是使不完的,頭天用完了,第二天又能長出來。我成了模範團員。水庫剪完彩第三天,我到烏魯木齊去和張文玉結婚,他是模範排長,我也成了模範團員,我想這就是我送給他的新婚禮物。當時,兩人都是模範,大家挺羨慕的。我與他已認識一年,是老鄉介紹的,他在軍區軍人服務社工作,甘肅莊浪人,也是苦命人,本來姓楊,是他父母實在沒有辦法,用兩升洋芋的價格把他賣給了張家。
1958年5月,新疆軍區動員黨員幹部帶頭開發新疆,我們一起轉業到了農七師,組建軍官農場,後來叫共青團農場。
那其實是一片戈壁灘,除了被成年累月的太陽曬得發黑的戈壁石,和偶爾出現的一叢駱駝刺外,什麼也沒有。當時已是傍晚,我們大都是從軍區機關下來的幹部,看到這種情形,沒有一個男人不心寒,沒有一個女人不抹淚的。大家的心緒沒有調整過來,面對這種情況,顯得手足無措。大家把駱駝刺拔一拔,把揹包開啟,一家人一塊地方,鋪地蓋天,度過了荒原上的第一夜。
那天晚上,風沒停歇地颳了整整一個晚上,像餓鬼在哭。狼一邊叫著,一邊在我們周圍亂竄,嚇得小孩&ldo;哇哇&rdo;直哭。那天晚上,沒有幾個人睡著。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人起來挖地窩子了。
然後開荒,然後在那荒原上第一次撒下了種子。當那些種子第一次冒出芽時,我們高興得直掉淚,然後就看著它們生長,把原來是荒涼戈壁的土地慢慢染綠。到了六月份,莊稼已長得很好了。每個人都在估算著今年的收成情況,但天老爺像是有意要和我們作對,突然下了一場冰雹和暴雨。(又鳥)蛋大的冰雹打得正在勞動的我們到處亂竄,但平展展的戈壁灘,連一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情急之中,我們便蹲在地上,把砍土鏝頂在頭上,保護自己。
沒過多久,地上已白晃晃一片,莊稼被打得稀爛,好多人被冰雹打傷了。但誰也顧不了這些,冰雹一停,便都冒著暴雨往地窩子裡跑,因為那裡有孩子,有自家不多的家當。
回到地窩子,水已灌了兩尺深,被子、衣服、吃的東西全都泡上了,孩子像剛從泥水裡撈出來的,哭成一片。爬不出地窩子的孩子則在水裡泡著,哭著。
我的孩子才幾個月,哭得真讓人揪心,他坐在床上,水淹到了他的胸前,我如果晚回來一會兒,後果簡直不敢想像。我的奶不多,餵他的奶粉也全都泡壞了。
莊稼全毀了,地窩子全泡垮了,幾百人站在雨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都哭起來。而那天晚上更慘,地窩子裡全是水,被子上全是泥漿,一時半會兒弄不幹,大家找來稜稜柴,燒起篝火,勉強把衣服烤乾,就坐在戈壁灘上,擠在一起,等待天亮。而最遭罪也是最令人揪心的是從阿爾泰軍分割槽轉業來的一個排長的愛人,她早不生、晚不生,那天晚上卻要生孩子。
我們正坐著,她突然哭爹喊娘地呻吟起來,說自己可能是要生了。大家趕快給她找地方,找到一眼還沒有陷塌的地窩子,燒了一堆稜稜柴,就成了產房。我當時任婦女幹事,就叫我接生。
產婦正在生產,暴雨又來了,火淋熄了,水從上面往下灌,地窩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