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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她這樣沉默而堅定的看著他,他的五指,突然便失去了收攏並捏緊的力氣。
如果她哀求,他會殺了她。
如果她哭泣,他會殺了她。
然而她什麼都不做,平靜面對他的殺意,他突然便想起邂逅這女子以來,所看見的她的一切。
那和他一樣的,困守孤城多年,意圖掙扎不甘沉淪的靈魂。
他的手指,慢慢鬆開。
像突起的颶風,在經過一片葳蕤的花海時突然緩行,放棄了對那些美麗和嬌嫩的摧折。
在五指徹底離開她頸間的那一刻,他無聲在心底嘆息,勸慰自己——現在殺她不合適,外間人太多,無法交代……嗯,就是這原因。
鳳知微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沒有指印,沒有窒息感,剛才他甚至連殺機都沒露,然而她就是清晰的知道,這次才是這許多次以來,他真正要殺她,而她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在剛才那一刻,她腦中也一片空白,所有的機變都失去力量,也失去用武之地,她只是那樣看著他,想知道那一刻,他在想著什麼?
她不知道最終是什麼原因使他放棄滅口,這使她難得的沉默悵然良久。
然後她慢慢靠過去,再次撿起地上傷藥,無聲走到他身側,脫下他外衣,給他上藥。
寧弈一直沒說話,沉默配合她,兩人一改先前的暗流洶湧劍拔弩張,難得的默契和安靜。
衣衫半褪,男子的肌膚光滑如玉,既有習武之人的力度彈性,又有養尊處優的細緻光潔,鎖骨精緻,肩頸線條流暢緊緻,極其漂亮的身體。
鳳知微卻怵目驚心於肩上那道血淋淋的貫穿傷,險些就穿過了琵琶骨,傷口皮肉翻卷十分猙獰,這般重的傷勢,難得他聲色不動還悍然追出,鳳知微絲絲的吸著氣,覺得自己的肩似乎也痛了起來。
寧弈抬眼看她神情,眉宇間晦暗的神色,微微放亮了些。
鳳知微輕輕的將傷藥倒在那傷口上,寧弈微微一顫,鳳知微立即道:“痛麼?”突然俯下身,對著傷口微微吹氣。
這一下倒把寧弈逗笑,實在想不到這奸猾精明女子,竟然也會做出這種稚兒舉動,心情又好了些,忍不住問:“你這是做什麼。”
鳳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讓開,垂下眼道:“我記得小時候跌破膝蓋,娘也這麼給我吹來著……”她語聲,慢慢低下去。
寧弈漸漸斂了笑容,他自然知道鳳知微是怎麼出府的。
半晌他輕輕道:“有人給你吹過,也是好的……”
鳳知微怔了怔,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他——他是在安慰她?
寧弈出口便覺得失言,似乎有點懊惱的輕咳一聲,不說話了。鳳知微抿著唇,繼續給他上藥,她髮絲垂下,拂在他肩,寧弈覺得微微的癢,想讓,卻又突然不想動。
她的呼吸近在耳側,氣息清甜,像這初夏半開的紫薇花。
外間很嘈雜,似乎有人在爭執著什麼,明明應該關注的,寧弈卻覺得懶洋洋的,完全的聽不進去。
鳳知微也沒有注意聽那些吵嚷,她看著那個露出骨茬的血洞,想起此事前因後果種種,突然便覺得心酸,忍不住低低道:“何苦來!”
寧弈一僵,隨即慢慢轉頭,看著她。
鳳知微不說話——何苦來?苦心佈局,不惜自損,傷成這樣,多問一句的人都沒有,這天下大位,這皇族榮耀,當真值得這樣?
寧弈靜靜看著她,從她眸中讀出她的意思,並沒有發怒,半晌卻淡淡道:“你不懂的。”
鳳知微默然,心想也許我未必不懂?你幼年喪母,你身有傷病,你天資出眾卻被長年打壓,你和辛子硯相交莫逆卻不得不故作陌路,你明明原先掌握青溟書院卻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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