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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魏飛龍捉侯興海入詔獄。
貪墨兩百萬兩,賣官鬻爵駭人聽聞,牽扯朝中衙門官員數百人之眾,迄今為止該發配的、判刑的、問斬的都還沒有全部定完。
不翼而飛的後半本帳目直接關係到是否會再掀波瀾。
沒料到竟然在傅元青宅中私藏。
眾人皆變色。
於睿誠道:「我若沒料錯,這下半本帳目往來,怕是與傅掌印關係不淺……如此,之前北鎮撫司帶著錦衣衛在京城掃蕩官員,抓了那麼多人回去審問,這事兒可就耐人尋味了。」
嚴吉帆笑了一聲:「莫非不是賊喊捉賊?」
於睿誠又抬手翻看那沓紙張,他搖頭嘆息。
「傅掌印身沒入宮,本應無私才對。竟然有田產歸於旁人名下,這裡皆為江浙一帶肥沃田地的地契……十萬頃。」
十萬頃。
殿中之人呼吸皆停滯了一瞬。
「我掌戶部,戶部自有統計。五畝之地可活人。五十可以衣帛,百畝之田數口之家可保暖無飢。十萬頃便是十五萬畝良田,可養活一千五百戶人家,一家若有人口六七,則是近萬民眾。」於睿誠嘆息一聲,「敢問傅掌印家中幾人,需十五萬畝地來供養?」
衡景在旁邊咳嗽了一聲,他聲音有些乾澀的問:「我看還剩下些東西,那都是什麼?」
「是銀票。」於睿誠放下地契,數了數剩餘的銀鈔,「瑞和錢莊銀票一百五十萬兩。與侯興海貪墨未曾找到的金額一致。」
他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我以為傅掌印真的心懷社稷,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
傅元青擱下毛筆,雙手放在膝上,沒人知道他心頭似乎有冰花緩緩凍結。
看到那兩壇桃李春風呈上來的時候,他便已什麼都明瞭了。
為什麼呢?
在這一刻,他問自己,為什麼唯獨忽略了於睿誠,明明他是於閣老之子,是與朝中局勢休慼相關的人,可他偏偏不設提防。
也許是因為,他從來把於睿誠當做親近之人,對於睿誠與浦穎一般,從未設過提防。
也許是因為,在傅家落難後,是於睿誠第一個與他親近,幫他收斂了母姐的屍骨,又葬在了京畿。
又或者是因為這些年,他太孤單、太冷清,受到過無數詆毀,只有於睿誠還依舊喚他蘭芝,敬他做兄弟。
他寧可遠離這些有善意之人,也免得他們受牽連。
這些年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要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在每一個黑夜之中,朝中的諸位都像是棋盤上的棋子,種種推演之象都在他眼下。
他算到了衡志業、算到了劉玖、算到了嚴吉帆,算到了太后,算到了內閣,甚至算到了於閭丘……可唯獨不在他推演中的那個人,那個十幾年來如一日秉持著溫和脾性的大哥——逃出了他的棋局,成了執棋之人,成了棋盤後的推手。
都察院總憲喻懷慕在人群中躬身而出,從懷中拿出早就寫好的奏本,跪地呈上,擲地有聲道:「陛下,臣喻懷慕有本要奏!」
趙煦此時臉色已極其難看:「不準!」
「臣冒死上奏!」喻懷慕哪裡聽他說話,朗聲道:「臣參奏奸宦傅元青,欺君無上、惡積罪盈!自傅元青擅權以來,私貪國帑,巧奪良田,一手遮天,欲壞我大端社稷。違祖宗法、壞朝中事、私天下心,以陛下憐寵欺君負恩,熒惑入鬥可見其惡疾引人神共憤。臣喻懷慕伏乞皇帝當斷則斷、以雷霆之姿將此等萬年奸佞縛至九廟之前、集大小文武百官、敕三法司逐一嚴詢,正朝綱、清君側、以儆效尤!【注1】」
他話音未落,於家二位閣臣,連同都察院其他幾位跪地乞求道:「乞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