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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枚小小的殘片會隱藏著這麼多故事。
&ldo;……綜上所述,《清明上河圖》丟失了兩米長卷,為造假者所毀,已不可追,令人無比痛惜。如今只殘留了這麼一小片下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一小片,回歸到它原本該屬於的地方上去‐‐就像香港一樣。&rdo;
我以這句作為結束,然後一揮手。舞臺的燈光一下子全部熄滅,只剩兩幅長卷展臺的排燈還亮著,在黑暗中如同兩條火蛇。我俯身下去,慢慢注視著它們。展臺上的罩子悄無聲息地開啟了,我戴好手套,探進去,輕柔地把畫卷捧起一段在手裡。
之前我已經看得相當透徹,現在只是要走個過場,在每一幅畫上都看上幾眼,對公眾有個交代,就可以公佈結果了。
我把故宮本緩緩放下,又托起了百瑞蓮本。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的實體,那種沉甸甸的真實感覺,是多麼高畫質的照片都無法體現的。難怪百瑞蓮拍賣行有底氣跟五脈對抗,百瑞蓮本的細節幾可以亂真,相當完美的贗品,如果沒有殘片佐證,兩者真的是難分勝負。
可惜,它生不逢時。
我把百瑞蓮本舉起來,展臺的黃色小燈透過絹本,把它照了個通透。突然一道不安的情緒劃過腦海,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連忙抄起手邊放著的放大鏡,低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臟驟然收緊,一陣像是被槍擊的劇痛直擊神經。我放下百瑞蓮本,又撲向故宮本去驗證,結果讓我的面色如罩冰霜。我哆哆嗦嗦拿起殘片來,借著燈光透過去,一瞬間差點暈眩過去。
我想起一件事。劉戰鬥對我賣弄夏圭贗品的時候說過,宋代院絹皆用雙絲,民間皆用單絲。張擇端是為畫院所做,自然用的是院絹。因為&ldo;天下一人&rdo;的證據太過耀眼,所以這個細節我之前一直就沒注意到。現在重新數過之後,我發現百瑞蓮本的絹質,經線為雙,緯線為單,是典型的雙絲絹;而故宮本的絹質,經緯則各是一根,屬於單絲絹。
而殘片‐‐是雙絲絹。
我口乾舌燥,連忙把殘片放在故宮本的畫捲上,拼出&ldo;天下一人&rdo;絕押。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殘片與故宮本兩者看似彌合得天衣無fèng,可透過光去看,兩者留在絹上的墨跡深淺並不一樣。一個是雙絲,一個是單絲,墨浸程度自然有所不同。若不存著心思,委實很難發現。
我整個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難道說,故宮本是假的?百瑞蓮本是真的?這個結論,太出人意料了。
追查了這麼久,我連命都差點沒了,查出來的,居然是這麼個結果?我用手蓋住額頭,思緒一片混亂。我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可以立刻醒來的噩夢。
可殘片不會說謊,它安靜地躺在畫上,訴說著簡單的事實。
我一陣想笑,又一陣想哭,強烈的不適感襲上胃部,差點要嘔出來。命運簡直就像是個頑皮的小孩子,它伸出指頭只捅一下,就把你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紙牌城堡弄垮了。
這是何等的諷刺啊。我一心要維護五脈的聲譽,到頭來,卻發現敵人才是正確的。我一切行動的立論基礎,就是故宮本為真,百瑞蓮是欺世盜名。現在一下子完全顛倒過來,我該怎麼做?
一個念頭跳進我的腦海:&ldo;你可以什麼都不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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