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第1/3 頁)
過不多時,釉工們到了門口,來了約摸七八個人,呵欠聲連天。素姐開門讓他們進來,但不允許開燈。這些釉工估計早習慣了素姐的怪癖,也不爭辯,各自摸黑去搬。一邊搬著,釉工們一邊抱怨,說昨晚兄弟們抓了半宿小偷,都沒睡好。素姐問小偷抓著沒有,他們說沒逮著。我聽到鍾愛華平安無恙,心裡踏實了一大半。
這些釉工各自抱好了胎坯,排成長列,彼此間隔三步往外走去。素姐在黑暗中突然拉住最後一個人,說大栓子你等一下,我有話問你。那個叫大栓子的一愣,身子轉了過去。
而我事先早抱好了一個落地大花瓶擋住臉,一個箭步站到隊伍最後,接替他的位置。這些人個個睡眼惺忪,屋子裡又黑,誰也沒發現吊尾的人已經換了。
我沒法跟素姐告別,只得默默在心裡祝福了一句,跟著隊伍走出屋子。素姐對時間的拿捏很準,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沒人會注意到這支隊伍。我們走了也就二十來米,到了一處更大的平頂工坊。這裡應該就是給胎坯上釉的地方,門口堆著一大堆還沒調漿的白色釉粉。我走到那堆粉末邊上,輕嘆一聲,腳下用力一滑,整個人和花瓶都栽進釉粉堆裡,頓時全身都沾滿釉末,滿臉白粉,活像馬戲團裡的小丑。
前頭的人紛紛回頭,看不清我的臉,以為我是那個大栓子,都哈哈笑起來,紛紛嘲笑說現在給你拖進爐子裡,直接就能燒出個瓷娃娃。我故意含糊不清地比劃說去洗洗,你們先進屋,然後轉身朝工坊附近的小河邊跑去。沿途的保安看到一個渾身白粉的人狼狽地朝河邊跑,都笑,沒起任何懷疑。
到了河邊,我把鍾愛華的照相機、我的大哥大和錢包裝進塑膠袋裡,高高舉著,鳧遊過河。這小河不深,我又擅長游泳,幾下就到了對岸。白粉被沖得一乾二淨,當然渾身也濕了個透。我顧不得收拾,飛快地跑過河岸,一口氣跑過好幾塊田地,才在一處隱蔽的引水渠旁停下來喘口氣。
從這裡開始,我算是正式脫離順州汝瓷研究所的控制範圍了。我辨認了一下方向,沿著田地和林地朝東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到縣級公路上。我攔下一輛專門跑十里八鄉的短途公共汽車,在乘客和司機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上了車。這車把我送到附近的鎮上,我買了幾件衣服,在鎮子裡找了個旅社收拾了一下,再搭車回了鄭州。
一到鄭州,我哪也沒去,直奔劉記羊肉燴麵,這是我和鍾愛華約定的接頭地點。一問老闆,老闆給了我張紙條,上頭有一個電話。我連忙撥過去,對面很快傳來鍾愛華興奮的聲音,我們略談了兩句,他讓我稍等片刻,然後就掛了。沒過十分鐘,鍾愛華連呼帶喘地跑進店裡來。我一看他頭髮亂糟糟的,衣服還有股水腥味,就知道他回來以後還沒顧上收拾清潔一下,心中又感動又歉疚。
鍾愛華見了我也特別高興,左看右看,確定我沒缺胳膊少腿,這才放心,點了兩大碗燴麵,多放蒜,說是要驅驅水寒。
我們兩個邊吃著面,邊交換了一下分手以後的經歷。原來鍾愛華跟我分手以後,也是直奔小河而去。他水性極好,沿著小河漂了十來裡才上岸。回到鄭州以後,鍾愛華打過我的大哥大,但是關機。於是他把電話留到劉記老闆那裡,打算若是二十四小時沒訊息,就立刻報警去救人。當然,這期間他也沒閒著,動用自己的關係把成濟村查了一遍‐‐這個村子屬於順州縣,在鄭州和洛陽之間,號稱國家仿古工藝品基地。那個震遠運輸的註冊人,就是成濟村的村長。
鍾愛華和我已經算是患難之交,我這次不再有什麼隱瞞,把素姐和老朝奉的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他聽。鍾愛華一邊聽著,一邊讓燴麵噎得直瞪眼。他本來以為只是造假,現在居然牽扯到非法禁錮了。
鍾愛華突然一拍桌子興奮道:&ldo;這是好事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