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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太晚了,電梯已經停運,凌小萌是走上樓的。老式公寓的樓梯反覆折繞,一圈一圈好像沒有盡頭。
樓道里倒是裝了感應燈,但是她腳步很輕,那燈可能也壞了很久,從來不見亮過,所以她也習慣了一路扶著扶手從黑暗中走回了自己門前。
那扶手是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陳木,被人手摸得光滑無比,又長年不見陽光,夏夜裡也冰涼一片。
冰涼的,一路走來撫過的每一寸都是,踏出最後一級臺階之後她沒有急著掏鑰匙,而是讓手掌在扶手上繼續留連了一會。
開門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有電話鈴聲,靜夜裡突兀響亮。這裡的固定電話才開通,除了蘇凝沒人知道號碼,這麼晚了難道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凌小萌關上門就跑過去接。
“小萌。”不是蘇凝,那頭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但那聲音太熟悉了,光是聽著呼吸她就能夠清楚將他分辨出來。
是顧正榮,快一個月沒有聽到過他的點滴訊息,這時候電話裡熟悉的一聲小萌,突然就讓她有了恍如夢中的感覺。
是做夢嗎?她覺得很有可能。
白日裡刻意忙碌之後,她很幸運地沒有失眠問題困擾,可是她做夢。
重複地做夢,半夜裡顧正榮輕輕撫摸自己的雙手,翻身上來,沒有一點預兆地嵌進自己的身體。
他的強硬,還有自己的柔軟,不用睜開眼睛,黑暗裡只有兩個人沉默的喘息聲。
然後一切變得死靜,而她總是在黑暗中猛然驚醒,蜷縮在小半張床上,身側空蕩無邊,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太不正常了,那樣真實而且漫長,反反覆覆,永無止境的夢,現在就連線個電話,也開始出現幻覺,幻覺他回來了,幻覺他就在身邊。
她握著話筒不回答,那頭也沒了聲音,一切都很安靜,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公寓臨街,太安靜了,自己的聽覺在這種環境下被無限放大,窗外偶爾的車聲異常清晰,話筒裡彷彿有共鳴。
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共鳴,她猛地丟下話筒往露臺跑,露臺窄小,往下看的時候一片黑暗,旋渦般有吸力的感覺。
旋渦的中心是一輛熟悉的車子,靜靜融在夜色裡,車廂裡的燈是開著的,暈黃朦朧,還有男人握著電話的靜靜側影,數分鐘後,彷彿感覺到她的注目,抬頭看了過來。
怎麼可能?一定是做夢吧,凌小萌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蠻荒世界裡的原始女人,就連夢裡也一心念著男人,本能到可恥。
自我分裂了,身體想奔下去,理智卻讓自己固執地停留在原地,她站在窄小的露臺上顫抖,樓下車裡的燈滅了,然後是車門合起的悶響。
扭頭往屋子裡跑,跑得太急了,凌小萌在露臺進屋的高起處狠狠絆了一下,摔得飛撲出去,木質地板冰冷堅硬,渾身都是一陣劇痛。
爬起來再想跑就不行了,扶著身側的沙發半晌出不了聲,可是腦子裡已經沒了其他念頭,她繼續往門邊去,拉開門的時候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不是特別快,也不是特別沉重,但聽到她耳裡卻好像萬馬奔騰,心臟都跳得不規則。
原來決不會是這樣的,這樣的腳步聲她很熟悉,過去她獨自睡在臥室裡,半夜門響,然後是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不是特別快,也不會故意很輕悄,知道是誰,她從不會覺得不安,往往一個翻身又睡著了。
可是現在她滿腦子想的只是快逃,屋裡是個死局,她要往外跑,膝蓋開始火辣辣的痛,樓梯上的腳步聲還在繼續,手還在門把手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不明智。
跑?她還能跑到哪裡去?一個男人有心要找到一個女人,尤其是顧正榮這樣的男人,她還能跑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