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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劇烈跳動了半分鐘,葉懿川將悶在被窩裡的鬧鐘拎出來,爬到窗簾下。
他小心翼翼地撩開窗簾的一角,往樓下探看。
晨霧讓街道朦朧一片,沒有路燈,他揉了揉眼睛,確認樓下沒有人,便鬆了一口氣。
已經連續兩個星期,那幾個追債的人每天晚上都在十方金銀飾品加工鋪下蹲守。他們每次來,都對樓下的卷閘門拳打腳踢,門上有一大塊黑乎乎的印記,那是他們在大年初三的晚上投擲鞭炮,在門上砸出來的。
葉懿川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出門了。
秋季學期快結束的時候,葉湧亮回來過一次,說是回家過年。他給葉懿川買了很多零食,還用板車拉回二十斤的大米和兩桶花生油。葉懿川問他哪裡來的錢,為什麼不用買零食的錢拿去還債,他說這點錢不夠還零頭,還不如給葉懿川買好吃的。
當時草伏幫的人好像不知道葉湧亮回來,父子二人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但葉懿川每天都在提心弔膽,總忍不住問葉湧亮什麼時候報警,他想了無牽掛地上學,不想每天出門,走在路上也得偷偷摸摸。
葉湧亮每次都回答等他安排妥當了就報警。
葉懿川不知道他要安排些什麼,每回都問不出結果。
除夕那天,葉懿川買了一斤排骨、一條草魚和兩斤雞蛋,打算做幾個像樣的菜,算作年夜飯。沒有想到,等他把晚飯做好,卻不見葉湧亮的身影。
熟悉的感覺給他足夠的預感,他猜想葉湧亮又逃走了。這已經不知道是葉湧亮的第幾次逃跑,葉懿川氣得連飯都吃不下,把做好的菜全放進冰箱裡。
新年的鐘聲還沒有敲響,追債的又上門來了。
他們在門外不斷地叫吼,拍打卷閘門,當著街坊鄰裡的面罵罵咧咧,打壞樓上的玻璃窗。
葉懿川躲在家裡,不敢開燈,和以往一樣,假裝家裡沒有人。
遠處傳來春晚跨年的喜慶樂聲,零點剛過,附近街道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璀璨的煙火將窗外的天空照亮,而追債的謾罵聲依然不止。
葉懿川忍無可忍,終於要撥打報警電話,卻在按下「110」後,聽見樓下的人嚷嚷:「趕緊把我老婆的金項鍊、金耳環換回來!否則我報警了!」
聽罷,葉懿川挑開窗簾,偷偷地往樓下看,這才發現原來追債的不是平時來的那些人。這些在除夕夜裡來追債的,看起來是很普通的人,並不是盲流和混混。仔細聽他們咒罵的是什麼以後,葉懿川絕望地癱坐在床上。
他不能報警了,葉湧亮把顧客的飾品留作私用,恐怕早已變成賭資付諸東流。如果他報警,警察要抓的不是每日來追債的黑社會混混,而是葉湧亮。
就這樣,除夕以後,葉懿川再沒有出過門。
他先是吃冰箱裡的剩飯剩菜,後來吃麵條、飯糰。家裡有麵粉,他做了饅頭,晚上啃著吃。他晚上從來不開燈,因為只要開燈,就會被發現家裡有人。
草伏幫的混混和飾品店的顧客輪番到店鋪門口追債,後者來的次數比較少。葉懿川猜想,是除夕鬧過那麼一趟以後,他們暫時放棄了,畢竟還得回家過年。但黑社會的盲流們整天無所事事,所以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現。
眼看著就要開學,葉懿川只能每天祈禱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良心發現,放棄到家裡來。
或許是他的祈禱靈驗了,開學的第一天,樓下居然沒有那些人的身影。
饒是如此,葉懿川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上個學期,曾經有一次,他看見樓下沒人,打算出門買菜,卻在出門後被他們抓住,捱了一頓打,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漸漸康復。
葉懿川躡手躡腳地洗漱完畢,換上校服,把書包收拾清楚。
他照著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