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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醫者,不會巧舌如簧地狡辯,按說那娘子的病狀是漸漸好了,但發燒這麼多日,也是有可能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他不過是說了這麼一個可能,就被那娘子的丫鬟如此對待,他自有尊嚴,不會再待下去。
“月菱,夠了,不得無禮!”年長的嬤嬤將人拉回了房,但是全客棧的人也都知道了,那客房裡的小娘子因生了一場大病,竟是忘記了數月的事情。掌櫃的一時想起這娘子是錦衣衛帶來的人,生怕壞了事情,又連忙去探視了一番,只聽說這娘子不過忘了一些事情,卻是沒別的大礙,一時不敢將人趕出去,也不敢怠慢,只得好生伺候。好在年長的婆子告知他,她們主僕趕著入京,卻是不會在應天府多留。
二十八日一早,好在顧姮除了想不起數月之前的事情,身子卻是痊癒了,主僕三人便按之前的計劃回京。
李嬤嬤付清了房錢,方將行李都安置在早就僱好的馬車之中。顧姮用罷早膳,也戴好幕籬出門,巧是隔壁的房客也拿著行李出來,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顧姮與之照面,略略頷首,老者臉帶微笑,很是和藹。待月菱上前攙扶顧姮的時候,那老者身後也來了一名年輕男子,這男子與老者有幾分相像,卻是眇了一目,未戴眼罩,瞳仁極少,眼白甚多,顯得十分詭異可怕。
月菱自知顧姮失憶,便萬般擔心顧姮的身子,連著兩夜未曾好睡,加之她年紀又小,一對上男子的眼睛便捂住嘴巴輕呼了一聲,那男子果然立即變了臉色,目露陰森,顧姮趕緊呵斥月菱道:“月菱不得無禮!還不快點向這位公子賠罪?!”
月菱知道自己惹事了,低著腦袋,顫著身子,語速極快地道了歉,卻是不敢多看那男子一眼。男子上前一步,站在顧姮前面,冷笑著:“賠禮?為何要賠禮了?這位娘子你倒是說說。”
顧姮沒料到這人竟如此在意瞎掉的那隻眼睛,一時賠禮不是,不賠禮更不是。好在一旁的老者輕咳一聲,說道:“朗兒不得無禮。讓小娘子受驚了,原是犬子的過錯。”
見年輕男子很聽其父的話,果然退到了一旁,顧姮不由輕呼了一聲,道:“哪裡哪裡,婢子不懂事,老先生海涵,不予計較。”
說罷,顧姮見老者也是揹著包袱,顯然是要離開客棧,因此主動讓兩人先行下樓。
扶著老者離開,至客棧玄關處,那眇目男子依舊回首涼颼颼地看了一眼顧姮,顧姮波瀾不驚,對其微微頷首,他便勾了勾嘴角,目光陰沉,眼白極多幾不見瞳仁的眇目甚是可怕。好在小二很快牽來兩人的馬匹,兩人騎上馬去,同是往燕京去的方向。
李嬤嬤侯在客棧外,剛剛也是看到了這父子二人與顧姮她們的衝突,概因三兩句就揭過去了,她才沒入內,此刻見兩人絕塵而去,顧姮與月菱也到了跟前,不免問道:“娘子,適才出了何事?”
顧姮便道:“小事而已。”又對月菱道,“月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普天之下,相貌奇異者多,往後不可以如此大驚小怪。”
月菱知道自己犯錯了,乖乖地應了一聲。又聽李嬤嬤道:“原來如此。這父子二人是昨日入住的,看著裝打扮,像是往京中赴任的。”說到此處,李嬤嬤便不再多說,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她道:“娘子,咱們現在便啟程了嗎?”
“啟程罷。”顧姮說罷,月菱便先行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牽顧姮上來。
一路再平安不過,到燕京之時,正是四月初五,當今千秋。是日普天同慶,燕京城一派歌舞昇平之象,縱然月菱之前來過燕京城,也不由為眼前景象驚訝到,稍稍掀了簾子,好奇地不住張望。又問顧姮燕京城有甚麼好玩好吃的。
顧姮幼時在燕京城長到六歲,在五歲那年——張家太太去世之前,是她生平最快活的日子。後來隨著顧正德外放之蘇州,她也離開了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