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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聲音博弈著,攪亂著他的神經。
夏暘背對著他,繞過了隔壁病床,病房很大,距離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還需要幾秒的時間。
顧泊川原本撐著床墊的手漸漸縮緊,將那一圈床單都揪得皺了起來,手指到手腕都在發抖。
好不容易消退的窒息感和無助感再次湧上心頭。
他不笨,早明白這是一場戲了。
肯定是仲霆聯絡的夏暘,約他演的這場戲,目的是對自己進行刺激治療。
夏暘希望他能站起來。
他也親口答應過夏暘他會好起來。
這場治療中,夏暘付出了很多,還受了傷。
他不想再看見夏暘失落的表情了。
腦海中,第一道聲音很快便打敗了第二道聲音。
只是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比如他下意識便會去尋找輪椅,而不是抬起腿。
夏暘已經來到了門前,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只需要一秒,他便會將門開啟,再有兩秒,他便會整個人離開病房,合上房門,房間裡就會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想跟上夏暘。
房間裡好似蓄滿了無形的水,夏暘離開合上門便會將他徹底關在裡面,無法呼吸,徹底溺死在這裡。
可他的腿彷彿灌滿了鉛,怎麼也抬不起來,好似不屬於他,他完全操控不了。
「咔噠」,夏暘已經按下了門把手。
顧泊川心徹底亂了,慌亂間抬起顫抖的手,隔著被子用力錘了下去。
如同許多年前,他試圖逃跑出去,被綁匪抓回來之後矇住眼睛用木條對著膝蓋掄下去那樣。
綁匪並不敢真的弄殘他,用的力氣也並不算太大,甚至還會給他處理傷口,只是想用不可忽視的疼痛來恐嚇並麻痺他,讓他不敢再逃跑,甚至於…不敢再站起來,安靜呆在角落,當一個不會亂跑的乖人質。
一拳下去。
很疼,腿還是他的。
他喜歡這種「證明方法」。
疼痛會使身體部位的存在變得鮮活起來。
即使他知道這種行為確切來說應該叫「自慘」,並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萬幸的是,傷害的是自己,不是別人。
現在已經證明瞭——腿是他的,可他……卻操控不了。
他用盡力氣,也只能讓腿抬起極低的高度。
好像這就是他所能操控的極限似的。
一隻無形的手正按著他的膝蓋,阻止他的動作。
像是綁匪掄下的木條。
壓了他太多年。
「咔」,門把手被按至最底下,門被開啟了一個弧度,走廊的光要比病房內亮上一些,順著縫隙灑了進來,並不能達到顧泊川所處的病床。
夏暘卻突然轉頭,目光落到了病床上的顧泊川身上。
他聽見了身後的悶響。
像是拳頭掄在被子上的聲音,卻並不完全相同——沒有那麼悶。
他想要看一眼聲音的來源。
這一眼卻讓夏暘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顧泊川拿起了床頭他喝水的玻璃杯,正當著他的面掀開了被子,露出原本被蓋在被子底下的雙腿,眼底暗藏瘋狂。
夏暘幾乎是瞬間便沖了過去。
他想起了接風宴那天顧泊川摔碎酒杯,弄傷了手。
他總感覺顧泊川現在想要摔碎玻璃杯,弄傷雙腿。
聽見夏暘大步跑回來的動靜,顧泊川心底一驚,愣愣地抬眸望向他。
夏暘卻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從他手裡奪走了杯子。
奪走了他的「武器」。
當年被綁架的時候他就在關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