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第1/2 頁)
但是!
任景秋理直氣壯:「我又不能把學長吊起來逼問!那當然是他主動告訴我的!」
奚野又不說話了。
「你今天好沉默啊奚爺,」任景秋納悶,拍著球繞著他跑,像個聒噪的金毛鸚鵡,「奚爺奚爺奚爺?要不咱們一起去看學長吧?拉個橫幅什麼的,就寫『他永遠可愛的徒弟』,呸,『永遠愛他的學弟』!」
「你要去自己去。」奚野隔著遠遠的,突然跳起發力,狠狠把籃球隔空灌進了籃筐裡,掀起的一陣寒風吹起了任景秋的頭髮,他又使勁拍手:「太強了啊奚爺!」
「我回家了。」奚野突然說,抓起礦泉水瓶就走。
寒風凜冽地刮在臉上,像一個個耳光,呼啦啦的冷氣從衣角里往裡灌,剛剛出了汗的身體一下冰得通透。
學長不是對誰好。
……學長對誰都好。
季言禮重回崗位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謝安之的病情稍稍穩定了一些,之前因為長期使用布洛芬和阿司匹林緩解腺體疼痛,導致腎衰竭和接踵而至的貧血,為了治療胃潰瘍吃的奧美拉唑膠囊爆發意外的過敏性休克,高血壓導致的肺積水讓她很難順暢的呼吸,血小板和白細胞不足正常指標的一半。
平靜的外表下,內裡千瘡百孔。
人體就是一臺精密且環環相扣的機器,一環出了問題,會連帶著全域性都逐漸崩盤,而偏偏腺體又是其中最核心的部件,上連腦垂體,下連生殖腔。
她就像患上了癌症,一場叫做死亡的癌症。
洗標記的oga都很難活過十年。
謝安之堅持活了多少年?齊醫生找季言禮談話的時候說,她已經活了十七年,算得上臨床的奇蹟了,受到良好的照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必然有一個持之以恆單方面給予她資訊素安撫的alpha。
而季知書已經死了五年了,一場突發的車禍,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和季言禮同齡的、十歲小孩兒。
這麼久了,季言禮有時候還會夢到五年前的事情,夢到十歲的他跌跌撞撞拉著妹妹的手,奔跑在雪白的醫院長廊裡,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模糊渺遠,他看到媽媽蒼白絕望的臉,像是那一刻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順著寒風流走,他看到被布蒙起來的父親的屍體。
那晚黃昏,離開家的季知書還在說要慶祝一番,因為季言禮又又又考了第一,八歲的季以禾拍手說要買蛋糕,季知書本來說改天,架不住謝安之捂嘴輕輕地笑,說好啦你個當爸爸的,兒子難得考第一嘛。
季知書無可奈何道,哪裡難得?不是每一年每一學期每一次麼?
他嘴上嫌棄,臉上還是喜滋滋的,一邊披外套一邊說大冷天風大,自己一個人去買,有啥買啥,買不到拉倒,不許季以禾哭鼻子,是哥哥考第一又不是你考第一,還要大家別等他,先吃著。
三人沒吃,一直在等他。
……再也沒等到他。
他看到了車禍現場的照片,謝安之拼命捂著嘴,擋不住大滴大滴滾下來的眼淚,一片血泊中,一個被車輪碾碎壓扁的蛋糕,扎著彩帶的盒子被壓扁,縫隙中滲出的白色奶油混在積雪和血中。
季言禮彷彿耳邊聽到了季以禾尖利的哭聲。
他指尖猛地顫了一下,手掌抽筋般的攥緊,抬起頭,發現自己竟然伏在桌面上睡著了。
背上的小毯子順著脊背滑下,護眼燈的光照得他清醒了一些。
季言禮捏了捏鼻樑,戴上眼鏡,迷茫地看著大書桌前座位上,正勾著腿坐著看他的奚野。
「幾點了?」季言禮聲音有點啞。
他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懷疑是因為頭上縫了針,嗜睡,頭痛,而且整天暈暈乎乎,像是發燒的前兆,他自己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