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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地同她說了說,魏婉兒聽完後,露出了非常心動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做一幅畫送予陛下。」魏婉兒躊躇滿志。
她有這個心,我當然是一把子支援,討好新領導嘛,不丟人。
我想起了昨日在殿前看到的那幅未完的畫,靈光一閃,對魏婉兒道:「依我看,才人也不必再畫新圖,就用昨日那張陛下的背影就很不錯。」
魏婉兒有些心動,猶豫道:「可尋常人送書畫做禮,鮮有送主人肖像的,我怕……」
「沒事的,陛下一向不拘小節,自視甚高,才人畫他的背影,他收到了定會高看才人一眼。」
我說得比較委婉,真相是李斯焱壓根看不懂圖畫的好壞,只要他覺得畫得像,那就是好畫,如果畫的是他而且還畫得像,那就簡直是絕世好畫,吳道子再世了。
越想越覺得有搞頭,我加足馬力勸道:「送些針頭線腦的小東西當然也是一片心意,可是這樣不就泯然於眾人了嗎?陛下待才人不同,才人當然該也送些別致的禮物,要不然怎麼是獨一份兒的呢?」
在茫茫內苑裡,最奢侈的就是這個獨一份兒,最難求的也是這個獨一份兒。
魏婉兒就被這個「獨一份兒」打動了。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她堅定道。
她把釘玉片的活兒推到了夜晚,趁著白天天色好,對著窗臺鋪開那幅李斯焱的背影圖,提起筆,凝視了畫捲上的男子良久,忽地沮喪道:「我畫得不好。」
見她又揮起退堂鼓的大槌,我心裡抓狂地怒吼:沒關係啊妹妹!你畫得不好,但李斯焱他眼瞎啊!他連韓大家是哪根小秋葵都不知道,怎麼會挑剔你的手藝呢!
可我又不能說得那麼直白,只得拐彎抹角開解她:「……才人不必為難,我去歲送陛下的喜鵲圖也是極為粗糙的,可陛下照樣欣賞,好不好又有什麼幹係?重要的只是那份心而已……」
沒想到魏婉兒全然抓錯了重點,眼睛驀地一亮,握住我的手殷切道:「我怎地忘了,沈娘子最懂書畫,你瞧瞧,這圖畫要怎樣改才好些?」
一邊說,一邊把珍貴的玉柄湖筆往我手裡一塞。
我絕望地閉上嘴,得,這位妹妹和李斯焱真不愧是兩口子,連不聽人勸的毛病都是一脈相承。
「好吧……既然才人有心,那沈纓自當竭力襄助才人,我們做人物圖,講求的是一個磊落逸勢,面部發須可仔細雕琢,但衣物花紋之類不宜過細,容易喧兵奪主,你看此處……」
我挽袖落筆,用最凝練的線條給她做了個示範,不過寥寥幾筆而已,便已在紙上勾出一個男人勁瘦的背影。
畫面上李斯焱正伏案辦公,頭戴他的通天冠,身穿玄色雲錦常服,背後攤著他最寶貝的那件黑貂大氅。
畫好了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仔細端詳了好一陣子,突然靈光乍現,再次提筆,往他身邊加了個面癱的老內侍,好,這下味道終於對了。
魏婉兒不可置通道:「沈娘子沒見著陛下,竟也能畫得如此傳神?」
我心裡流下兩行熱淚:這就叫熟能生巧,你要是跟在李斯焱屁股後頭當兩年起居郎,你也可以閉著眼默寫出他的狗頭形狀。
在我的鼓勵下,魏婉兒躍躍欲試,把我的範圖拿起來左看右看,又放下來仔細描摩,可她的筆力不太行,雖做了努力的嘗試,臨出來的作品卻總是差了一口氣。
我自然是覺得差不多就行,可架不住這姑娘脾氣軸,非拉著我一遍一遍地改,就這樣,我陪著她從早間一直畫到了下午,廢稿堆成了小山。
魏婉兒越挫越勇,我逐漸崩潰,一直折騰到了傍晚,她才勉強作出一副稍微滿意些的畫來,善意道:「沈娘子累了吧,不如去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