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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石炎。他說:「朱石炎是司法界一個很正直的人,是不肯同流合汙的,但是如果你把『為
了國家』等大帽子來說動他,他也會糊裡糊塗一起做同流合汙的事。」如今施啟揚變了,但
他的本質又不是什麼壞人,難道這種變化,是被國民黨套上「為了國家」等大帽子嗎?我但
願如此。
臺大外系老師中,有一入值得特別一提,就是臺靜農。我在歷史系的時候,他是中文系
主任,他沒教過我,但在我窮困時,一九五七年出售家藏書版《資治通鑑》、《昭明文
選》、《三遷志》等書,他曾幫過我大忙,到我宿舍來看我,我一直感念他。一九六三年我
在《文星》寫文章攻擊臺大文學院,也攻擊到中文系,我本以為中文系的腐化,乃是臺靜農
被「挾持」、不能脫身的結果,後來想起,這是我淆於感情所做的錯誤判斷。其實,腐化的
真正原因,臺靜農就是禍首。此公青年時代,跟魯迅搞未名社,倡新文學、坐;日監獄,不
無知識分子的偉大懷抱與氣概。可是到臺灣後,四十多年下來,他表現的,是逃避現實,整
天教書以外,搞的是飲酒、刻印、寫毛筆字。他的學術著作,極為可憐,只有一本《靜農論
文集》而已,還是八十歲時臺大中文係為他印的,問他為什麼如此疏於出版論著,他的答覆
竟是:「我不在乎。」我把這本論文集統計了一下,發現全書四百七十五頁、寫作時間長達
五十五年、篇數只有二十五篇、每年寫八頁半、每天寫0·0二三頁。每頁八百四十字,即
每天寫十九個字。統計之下,原來臺靜農每天只寫十九個字,便成了大學者!自大陸而渡
海,可以在這島上風光通吃四十多年,這不是笑譚嗎?四十多年光憑詩酒毛筆字自娛(實乃
自「誤」),就可變為清流、變為賢者、變為學人、變為知識分子的典範,受人尊敬,這個
島知識分子標準的亂來,由此可見活證。如果臺靜農志在逃世,也要逃得像個樣子,但他在
一九八四年與梁實秋同上臺受國民黨頒「國家文藝獎特別貢獻獎」;一九八五年又與日本人
字野精一同上臺受國民黨頒「行政院文化獎」……老而貪鄙,無聊一至於斯。至於用毛筆字
「恭錄總統蔣公」言論,更是無恥之極了。楊牧等糊塗人,在報上推崇他「有知識分子的耿
直與狷介」,哪有「耿直與狷介」的人拍蔣介石馬屁的?
林文月在報上回憶臺大中文系自臺靜農以下交誼活動,全篇都是濫情之作。其實臺大中
文系教授都是一堆酸文人,學閥中之酸者也!當年這群教授意淫美人兒林文月,頗有爭風吃
醋味道。除林文月外,亦惟女弟子是尚。一九六一年度中文系五名助教清一色是女生,可以
概見。經我寫文章揭發,才有男生當助教。林文月風華絕代,當年以臺大校花聞,二十多年
後,在一喜宴上與她同桌,胡茵夢在旁,大胡茵夢二十多歲的校花,為之失色。如今十八年
下來,胡茵夢也風華不再,前後美人兒,都以「終老」下場,亦可哀也。
我離臺大多年後,陳依玫訪問我,我對她說:「陸遊的詩說:『欲求靈藥換凡骨,先挽
天河洗俗情。』我在整個大學時代,都在努力又洗又換,我做得永遠使我不滿意。你問如果
我現在是個八十年代的大學生,不知將如何安排這四年。我想,如果時光倒流,我大可不必
在大學過這四年,我覺得從大學中『換凡骨』、『洗俗情』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