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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頭滑動,強行壓下湧起的情緒波動,佯裝風淡雲輕:「他當眾把那封信讀了。然後……在他的領導下,沒有人理我了。」
魏丞禹半晌沒有說話,然後又「草」了一聲,問:「他幹什麼了,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不是廢話麼。「當然啦。」正好穿的是短袖,我抬起肘向他展示不明顯的白色疤痕,「這個是從臺階上滾下去的時候留的疤。」所以上次在商場的電梯上,我也是真的很害怕,以為要昨日重現。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比如沒有人收我的作業本,文具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上實驗課,總是要一個人完成小組實驗,一不留神試管裡的試劑就會被清空在旁邊的水池,只能重頭來過。
但如果一件件列舉未免繁瑣,而且那樣會顯得我記性太好,斤斤計較,也會像在賣慘博同情。
我也記得畢業了以後,那個請我吃比比怪味豆的女生在網上向我道了歉,說自己當時因為不敢違抗俞勉,選擇了同流合汙。她說我人其實挺好的,喜歡男生也沒什麼。
最後,她甚至誇了我的那封情書,說寫的很好,祝福我以後能找到自己的真愛。
可能她誠心懺悔,可能她僅是為了自我感動,我從深明大義上原諒了她,縱使我沒有解脫。
「我草……」魏丞禹追問道,「……你們老師呢?你爸媽不知道嗎?」
老師可能知道,但無從考證。爸爸媽媽當時的事業都在很關鍵的上升期,恰好扭到腳休養的那段時間,他們沒有回過家。等他們回來時,我已經可以健步如飛地去開門了,就乾脆叮囑阿姨不要說了。
我將以上事實如實稟報,魏丞禹問:「你就寫了封情書,又不是強吻了你同桌……」他說,「……這不是無妄之災嗎?」他還要和我掰扯因果對錯,但其實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了,沒有糾結的必要。
我說:「就這樣吧,已經無所謂了。」以我所見,我性格懦弱又喜歡男生,這樣的災難總會來臨。
他半晌沒有說話,突然扶住鞦韆的鐵鏈,半闔著眼又皺眉。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他搖晃了兩下頭,像裡面進水。最後說:「哎我操,氣得我頭暈。」
我一時語塞,趕緊站了起來,想把鞦韆的位置讓給他。
魏丞禹沒有坐,「不能就這樣啊。」他說,站在我面前像一道樹蔭,然後珍重矜持地抱了抱我,一個很短暫又很笨拙的擁抱,因為我倆都背著一個大書包,好傻啊。
他像安撫剛下戰場的戰友,拍我的後肩,說:「對不起……感覺我現在說什麼都有些蒼白……我以前也沒有仔細考慮過同性戀這個問題,當時看到言葆庭的照片下意識覺得不太能接受……」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含糊著說:「我和俞勉還有王棟……幼兒園的時候住在一個軍區大院,就記得他很喜歡哭了,和王棟打架一直輸。到了小學我和王棟搬走了,讀書也不在一個班好了很多。到了初中不在一個學校,我基本就沒怎麼聯絡過他……連他現在轉學的事情都是王棟告訴我的。人大概都會變吧……」
「那個……唉。」他說,「我說了你又肯定要笑我……」
我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他。魏丞禹露出些侷促的神情,類似靦腆地笑了笑:「我把你當成我弟弟一樣,雖然我沒有弟弟……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你挺好玩的,很想照顧你……反正你放心,俞勉的事情我來解決。」
他說:「誒你還記得我學農唱的嗎,『抬頭吧黑暗過後會是晨曦,懷著樂觀總有轉機……』初中的事情都過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學期!……唉今天來不及了,明天下午請你喝那什麼椰椰奶茶,成不?開心一點,啊。」
我抿嘴笑了一下,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