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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鳳探過身子,胳膊肘支在我肚子上,頭髮幾乎蓋住我的臉。「你生活安定了,想不想結婚?」她聲音很低,整過容的鼻子尖還掛著幾顆汗珠。
「你怎麼跟我媽似的,動不動就打聽我幾時結婚。」我讓她壓得上不來氣,翻身坐起來。「誰能看上我這德行?幹嘛嘛不成,吃嘛嘛香,快三十的人了還是個跑堂的。」
「這事可不好說,萬一哪個不開眼的看上你呢。」陳雲鳳把我的臉轉過來,炙熱而無限溫柔的目光,小刀子似的在我臉上上下刮著。
我警覺地把菸頭捻滅:「不開眼的人不多,沒憋好屁的倒不少?」
陳雲鳳象被拔了氣塞的皮球,整個人都癱軟了。她四肢平伸,雙眼盯著天花板,一縷頭髮散落在眉間,滄桑感十足。她的嘴唇微微蠕動,幾乎分不出是說話還是出氣兒。「也許是我自己冒傻氣,可我一直喜歡你。上初中的時候就是,後來聽說你進去了我還哭過好幾回呢。」她突然坐起來,目光炯炯,被子也來不及裹。「我有錢。真的,咱們倆能開個挺象樣的飯館。你不是想開書店嗎?開書店也行,反正這輩子吃喝沒問題,將來咱們也許會……」
「打住!打住!」我急忙爬起來找衣服。「我掙錢不多也差不多夠花,你的錢還是自己留著吧。」
「什麼意思?」陳雲鳳下意識地拿被子把身體裹上,眼眶湧滿淚水。
我悶頭穿衣服,不願意再看她。女人美容的秘訣就是眼淚,愛哭的女人肯定面板細膩,手感柔滑。「沒別的,我就是不打算結婚。」
「方路。」她跪在床上,兩手捧著被子。「我的事是哪個挨刀的跟你說的?」
我險些笑出來,徐光要是聽見非氣死不可。自從監獄裡出來後,我早就想開了,任何女人都他媽是雞,不這麼想就得倒黴。「你的事跟我沒關係。」
陳雲鳳從床上竄下來,光著腳,地板被踩得咚咚響。她一聲不吭,臉上閃著滾動的亮光,一顆顆淚珠落到前胸上,一片片的雞皮疙瘩從胸部四下擴充套件。
如果在平時,我肯定會探撫一番,今天卻沒這個興致。我倒的確想過結婚,不過那是幾年前在遙遠邊城做的一個夢。也許周胖子說得對,自己這種人天生和女人互為掃帚星,結婚的事想都不要想。
「方路,你是虧了心了你。」好久陳雲鳳才一字一頓地說。
我很奇怪,怎麼又虧心了?好象以前也曾有人這麼說過,誰呢?恍然間又想不起來。「虧什麼心?我是給女人解決困難的。」此言出口,我心安理得了。
「我就是不要臉,沒錯!我是當雞,可你又是什麼東西?」陳雲鳳破口怒目,她知道我一旦走出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除了我,還有誰會看上你?少做夢吧你!走到哪兒你都是在號裡蹲過的。就玩兒個女人,在監獄裡呆三年,丟人吧你!還有臉瞧不上我呢……」
第三部分跳槽(3)
「看來還非娶你不可啦?」瞧著陳雲鳳氣急敗壞的樣子,我覺得很滑稽。這女人居然門第觀念還挺強!「街上賣花生米的姑娘一定得嫁收破爛兒的?」
我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雨,已經停了。路上亮晶晶的積水非常刺眼,曾經人潮如海的大街上,只剩下我一個人慢騰騰地溜達,慢騰騰的一點倦意都沒有。計程車擦著身子開過去,司機一直從反光鏡裡盯著我。路燈成林,它將我的影子拉得極長,長到極處,又突然矮得不象樣子。我看到的自己很粗,很短,如鋪在地上一張獸皮。安靜是一種毒品,享受它的同時往往會生出許多怪念頭。我覺得自己是個遊魂,毫無目的地尋找下一個可附之身,是人?是獸?都不要緊。人生就是這影子的長短變幻,這就是輪迴。陳雲鳳是又一個紅玉,她比紅玉更有追求,竟然想和我結婚?下一個呢?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玉玲?我突然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