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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說:窗戶紙不捅不破。」王權站起來,端著茶杯,氣度非凡地在屋裡踱方步。「你沒來過慶陽吧?」看到我點頭,王權很滿意。他年齡應該和我相仿,相貌極其標準,嘴角有點下撇,說話時就更明顯,好在無傷大雅。「第一次來慶陽,這樣好!這樣好。其實每個城市都是有姓氏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怎麼講?」
「就是說慶陽也是有姓氏的,你還不明白?」王權居高臨下,絕沒有坐下來談的意思。
「啊—啊對!應該有姓氏。可您也知道我頭一回來,還得您多多指教。」完了!絕對是碰上黑幫老大了。我覺著自己太命苦,在監獄裡三年都沒敢招上他們,居然跑到湖南來跟這幫挨槍子的傢伙打交道。
「按你們首都的官話講就是地方勢力。」於建不失時機地翻譯。他伸出兩個手指頭,向我得意地晃了晃。我從湖南迴來也沒搞清楚他這個手勢的含義,當時我認為這是慶陽黑幫特有的切口。
「對,您說的對。可我們公司從來沒跟你們打過交道。這個——,再說我不過就是個小業務員,好多事兒都不太懂,也沒有那麼大權力,您說是不?」我吱吱嗚嗚,從沒如此狼狽過。
王權和於建詫異地對望了一眼,於建先開的口:「聽說你們公司實力不錯的,不會派個做不了主的人經辦業務吧?你們以前的生意是怎麼做的?」
「生意當然要做,可你們的規矩我們實在不懂。」我強壓著怒火,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我不過是個蝦米,嚇死咱也不敢發作。
「什麼規矩?」王權眉間的溝越來越深。
「你們——你們黑道上的規矩。」我使勁把嘴角往上拉。
「哈哈……」「哈哈哈……」
王權樂得雙腿亂顫,眼淚橫流。於建也躺在沙發上,捧著肚子笑了好久,半天,他才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老弟,看你嚇的。放心吧,我們是白道,絕對的白道。黑道上那幾個小癟三見了我們得叫乾爹。」
第四部分邊城(8)
「真的?」我自然不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往套裡鑽。
「當然是真的。你是不是《湘西剿匪記》看多了?」王權輕蔑地笑笑。「慶陽黑道再厲害也上不了桌面。咱們談的是省重點工程專案,他們要是能把手伸進來,人民民主專政不就成兒戲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嘴裡唸叨著,可還是覺得此事太懸。
「明說吧。」王權大手一揮,跟領導蓋章似的。「你的事全在我一句話。」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你們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們呢?」既然對方直言自己不是黑幫,我的膽子又壯起來。看樣子王權他們有些道行,可如此大的工程專案絕不是說一句話就能搞定的。李麗在電話裡告訴我,慶陽工程最少也有好幾百萬的訂單呢,誰不紅著眼往裡鑽?
「就喜歡北方人的痛快勁。這樣吧,明天下午,你就在招待所等著我們。」王權啪的拍了下桌子。「千萬別胡思亂想,你看我象黑道的嗎?」
我陪著笑臉把他們送出去。誰他媽知道你們象不象?黑道的人又不把字兒寫在腦門上。剛才的虛驚讓自己對這兩個傢伙產生種由衷的厭惡。我倒挺願意把他們當成自己孫子的。
與李麗通完電話已是晚上十點多了。精幹的女強人在電話裡囑咐我辦事務必小心,實在不行就先回來。我本想給徐光打電話聊會天兒,又怕壞了他的溫柔鄉。徐光妻子就是他上學時窮追不捨的小情人,他的生活象尺子事先量過一樣!有時我覺得徐光太不可理解,一輩子居然就沒點兒多餘的想法?最近聽說徐光再過幾個月就該做爹了。當年只知道在球場上傻跑的小個子,現在也快當爹了!人世變遷,歲月閘門一瀉即不可止,我今天在慶陽,明天又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