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第1/2 頁)
為什麼?
為什麼不下來?
晏琛在陸桓城的攙扶下掙扎著換了一個姿勢,趴到床上,雙腿夾緊肚子,顫巍巍地撅起屁股,發作時身子竭力伏低,胸口貼著被褥,疼得汗流浹背。陸桓城伸手摸了摸胎兒的位置,面色難看至極‐‐不管晏琛怎麼用力,孩子紋絲不動。
&ldo;我生不下來……他不肯動,不肯出來……桓城,怎麼辦?&rdo;
晏琛從來沒這麼絕望過,淚痕狼藉的一張臉埋進被褥,陣痛來時大腿、腰腹、手臂,每一處都因拼命使力而顫抖,後頭的穴口早已軟軟地張開,可孩子藏在最深處,像被漿糊粘住,看不見一絲微茫的希望。
他被陸桓城撈起來,軟若無骨地伏於他肩頭,對方用兩隻手幫他推擠肚子,可絲毫不見起效。
太疼了。
有幾次過於用力,晏琛腰後的肌肉都在痙攣。
意識慢慢陷入混沌,疼痛也隨之淡去,身體像被鑿開了一個口子,所有的鬥志和精力都從缺口涓涓流失。等流到一滴不剩,便是一屍兩命。
筍兒。
他的筍兒!
他可以死,但筍兒不能死,筍兒還沒有看過世間,還沒有被寵愛過……
晏琛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腦中亮光乍現,終於意識到了難產的原因‐‐這會兒是半夜,竹庭裡的幼竹還沒醒!
他今晚本不該生,是圓房弄破了水才匆匆臨產,筍兒不知道這事,又太乖巧,向來準點睡、準點醒,不到黎明日出,決不提前甦醒。等天亮了,孩子醒來受到感召,自然知道要將筍籜脫去,讓化形為胎的靈體從他腹中誕生,可是……還要熬多久?
他張口問陸桓城,陸桓城算了算,答兩個時辰。
晏琛死死咬住了嘴唇,淌下兩行清淚‐‐不可能的,他熬不到那個時候。十指開全後的一呼一吸都是非人的折磨,他根本熬不過兩個時辰,會瘋,會死,會在疼痛的折磨下暴露出最醜陋的一面,拖著孩子一塊兒命喪黃泉。
陣痛一波連著一波侵襲,再無間隙,沉垂的腹部時時刻刻堅硬如鐵。晏琛大口地喘息,對陸桓城道:&ldo;幫我,幫我一個忙,去書房……竹庭裡,找一根三尺高的小竹子……把……把它的……筍籜……剝乾淨……&rdo;
&ldo;什麼?&rdo;陸桓城一個字也沒聽懂,&ldo;竹庭?&rdo;
晏琛含淚點頭:&ldo;快,快點……&rdo;
陸桓城不明所以,猶豫道:&ldo;阿琛,你痛糊塗了麼?你生著孩子,我怎麼能去竹庭……&rdo;
&ldo;快去!&rdo;晏琛拼命砸他的肩,淒聲道,&ldo;我要疼死了!&rdo;
陸桓城只覺雲裡霧裡,卻也沒多問,動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扯過一床薄被裹住晏琛,打橫抱著他便往竹庭沖。一路顛簸不斷,懷中人扭動哀叫,涕淚橫流,揪著他的衣襟憋氣用力,最後仍是癱軟如泥,哭著說不行,生不下來。
竹庭裡,幾十棵青竹亭亭玉立。
陸桓城把褥團放到地上,顧自一根一根翻找,起先尋錯了方向,好半天才終於在黑暗中摸到一棵細瘦的小嫩竹,果真如晏琛所說,筍籜未落,還裹著薄薄的十來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