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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苦筆沒停,問他:「咬舌頭了?」
「沒咬,長泡了。」陶淮南皺著眉嘶嘶哈哈地吸氣。
「我看看。」遲苦說。
陶淮南自己扯著嘴唇給他看,含含糊糊地問:「看見了嗎?嘴唇裡面這兒,可疼啦。」
「看見了。」挺大一片白泡,看著就疼。
之前哥嘴壞買的口腔潰瘍貼,遲苦去藥箱裡找著了,拿了一片給陶淮南貼上。
貼完嘴唇就麻了,沒那麼疼。
遲苦看著他噘著下嘴唇不敢讓牙碰著,可憐樣兒。
陶淮南繃著小臉,一臉愁苦。
「我說要走了?」遲苦接著寫字,邊寫邊說,「我說不跟你一塊兒上學了?」
陶淮南眨眨眼:「啥意思呀?」
「你問哥。」遲苦耷著眼皮說,一副小高冷的樣子。
陶淮南猜著一點,還不敢全信,眼睛慢慢亮起來:「你不出去上學啦?」
遲苦不答話,寫字寫得認真。
陶淮南按住他的手,在旁邊驚喜地問著:「是不是啊?是不是是不是!」
從開始遲苦就沒說要轉校,哥過來跟他說的時候遲苦第一時間就說了不用。陶曉東後來又跟他說了兩次,遲苦都沒改口。真轉了到時候小瞎子又要哭,那哭精最磨人。
陶淮南開心壞了,摟著遲苦去跟他貼臉,小聲在他耳邊像小狗一樣軟乎乎地「汪汪」。
「起開。」遲苦嫌他黏糊,胳膊往外推推。
推也推不開,陶淮南就是塊小膏藥,最煩人。
這個世界上陶淮南第一離不開哥哥,第二離不開遲苦。
但是哥哥和遲苦還不完全一樣,哥哥有自己的事,哥哥要工作。遲苦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永遠都在。
這種二十四小時不分開的相處和陪伴,能讓這種離不開越來越深刻。小時候狠狠心說不定還分得開,時間越久越綁在一塊兒,徹底拆不開了。
小孩兒任性,大人不能也跟著任性。
遲苦又在盲校陪了兩年,到了四年級開學之前,陶曉東說什麼也要把他轉出來。遲苦太聰明瞭,學校也不再留他,說在盲校怕耽誤了。
兩年前說要給遲苦轉校陶淮南還能接受,到了這一年他卻完全不能接受了。他不接受陶曉東也沒打算慣著,已經辦起了轉校手續。
遲苦自己也找過他,說在盲校也一樣的,陶曉東誰的也不聽。
陶淮南自己上了幾天的火,然後找到他哥,說他也不讀盲校了。
陶曉東本來以為他又是要說不讓遲苦轉,怎麼也沒想到能說出這麼個話來。
陶淮南還挺堅決:「盲文我都認全啦,我們現在上學也都跟普通小學的課一樣的,我不想讀盲校了。」
「你可快別鬧了小祖宗,」陶曉東都讓他磨笑了,「放過你哥吧。」
「不放,」陶淮南往他身上一跨,摟著脖子求,「求求哥求求哥。」
陶曉東剛開始還能正義地拒絕,到後來也動搖了。
說到底其實他沒指望陶淮南學習多好,眼盲就是最大的障礙,真沒圖他成績多高,健康長大就行,快快樂樂的。
遲苦又說陶淮南他能教,課程沒跟上的他給補。
最後陶曉東到底還是心軟了,一咬牙把倆都轉了出來。
遲苦直接跳了一級,陶淮南也跟著跳。
普通學校畢竟跟盲校有差別,校園裡沒有盲道,沒有為視障兒童特意設定的基礎設施。書籍課本沒有盲文版,剛開始陶淮南課上什麼都跟不上,支著耳朵努力聽腦子裡也是一團亂,這速度對他來說太快了。
遲苦就坐他旁邊,陶淮南倒也不慌。他不會沒關係,遲苦會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