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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我們就這麼一前一後的沿著馬路向前走,誰也沒有說話。路中間不時有一輛汽車開過,捲起一片灰塵。他好象可以感覺到我跟在後面,一直都沒有回頭,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街心花園前面。時間已經不早,花園裡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兩三個老人,周圍空蕩蕩的,沒什麼人經過,我開口叫住他:“就在這裡好了。”
他還是沒回頭,只微微點頭,停在了馬路旁的圍欄前,用雙手撐住欄杆,俯下身看著馬路,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趴在他旁邊的欄杆上。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聽她們說,你叫豎亥,跟那個太章一樣,是大禹治水時的手下。”我一時想不出他想幹什麼,回答時也小心翼翼。不知為何,我的手竟然微微發抖,我暗罵一聲,用力抓住欄杆。
“其實名字只是個代號,張泰也好,太章也好,又或是叫我豎亥也罷,都沒什麼分別。”豎亥扭頭看了我一眼,我不太明白他眼中的意思,“看樣子,她們把過去的事都對你說了。”
“說了一些,我大概知道點。”我還是很緊張,“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共工,只是個普通人,你們認錯人了。就算我真是共工轉世,上一世的事情也不該算到我頭上!”
“你是不是共工的轉世,對我來說也不重要。”豎亥眼中又有了笑意。
“你說什麼?那你為什麼來找我?”我這下才真的被嚇住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又把頭轉過去看著馬路,反而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太章的過去?”
我搖搖頭:“我只知道他的家人在那次洪水裡全淹死了,其他的就不清楚。”
“是嗎?”豎亥嘆了口氣,頭也低了下來,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的說了起來:“那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太章還是個普通的凡人,只有二十多歲,他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在空桑山的山腳,靠著種田過日子。空桑山上沒有樹木,連草都不長,只靠一條山泉流下來灌溉土地(注3),再加上那時全天下都在發大水,所以日子過得很辛苦,住在那裡的人也不多。有一次,我們治水時路過那裡,恰好碰到太章娶老婆,非要我們留在那裡吃飯,我們就這麼認識了。記得那時他笑呵呵的對我說,要不是娶了老婆,他也跟我們去治水,我就打趣他,要是老婆沒有了,就記得來找我們。”
說到這裡,豎亥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才接著說下去:“過了兩年,大水慢慢的退了,大夥兒都說是上天對人間的懲罰結束了,老百姓總算有好日子過了。誰知道,一夜之間,洪水又漲了起來,還比上一次的還要大,而且怎麼也退不下去,人們都說是水神在作怪,嚇得不敢再去開渠。沒多久,太章就跑來找我,全身又是土又是血,見了面就抱著我大哭,說老婆沒了,孩子也沒了。”
“我問了他很久才問清楚,原來那天他孩子滿一歲,他很早就跑到山上去,想找些好點的石頭給孩子搭個床,誰知道剛到山頂他就看見了軨軨(注4),知道不好,拼命往家裡跑,還沒跑到一半,大水就衝了過來,父母妻兒連著全村十幾戶人一下子就沒有了,就剩下他一個,他在半山上還看見共工坐在一隻很大的九頭蛇上正催動水流。他沒辦法,想起我說的話,就跑來找我們,想為家人報仇。”
“後來的事你可能也知道了,大家都說是共工在報復,和相繇一起掀起了這場洪水。可……可是大禹說共工還被關在不周山下面,不可能跑出來,這一定是共工的手下做的。於是叫齊了天下諸侯,跑去打敗了相繇,連假共工也受了重傷,身體都被毀了,只有元神跑了出去。太章知道她們還沒死,一直想去報復,但大禹說其實她們也不是存心做壞事,只是想為共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