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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櫃說：&ldo;你也滿上。&rdo;

壽亭笑笑：&ldo;叔，父子不同席，叔侄不對飲，這規矩可不能破。再說了，我也是尿壺放在擱几上‐‐不是盛酒的傢伙。你喝，叔，我給你端起來。&rdo;說著把酒端起。王掌櫃看了壽亭一眼，嘆口氣，一飲而盡。

壽亭接著給王掌櫃斟酒。

王掌櫃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ldo;壽亭，咱爺們兒相處也快十年了。你沒來之前，我是周村城裡第一大的染坊。這周長福也不知道哪輩子積下的德，讓你昏在他門口。明明是個要飯的，大字不識一個，我就不明白你這是哪來的本事！&rdo;說罷搖頭嘆氣。

壽亭笑笑：&ldo;叔，本事談不上，一個小染匠，還說什麼本事呀！至於我爹哪輩子積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老人家當輩子行了好，所以我才玩命地幹。&rdo;壽亭的話字字鏗鏘。

王掌櫃苦笑一下：&ldo;好嘛，你是玩命幹了，我可受不了了。你沒來之前，周家那染坊都想賣給我了。可偏偏你來了，這是命呀！&rdo;

壽亭委屈地說：&ldo;叔，你嫌我？&rdo;

王掌櫃說：&ldo;不是嫌你，壽亭呀，你快把你叔擠煞了！&rdo;

壽亭傻裡透精：&ldo;叔，瞧您老這話說的！我哪有那麼大本事？我那邊看著挺熱鬧，白忙活，不賺錢。&rdo;

王掌櫃說：&ldo;還想怎麼賺錢？這幾年，周家添了十八口染缸，連著買了仨鋪子。往下該買我這大昌染坊了吧？&rdo;

壽亭又給王掌櫃斟酒，他自己根本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好像是專門來侍候人的：&ldo;叔，咱們門靠門，周記和大昌是一回事。過去講的是&l;家貧望鄰富&r;，我那買賣好了，來往的人多，你這裡也跟著沾光。&rdo;

王掌櫃把眼一瞪：&ldo;壽亭，拿你叔耍著玩吧？你那價錢那麼低，讓我怎麼幹？還沾光？盡給我說些甘甜不墊飢的。&rdo;這時，王掌櫃已經有些酒意。

壽亭往後拉了一下凳子，裝作茫然地說：&ldo;不低呀，叔。你這話是從哪裡來的？&rdo;

&ldo;你是不低。你那裡買賣多，一缸顏料染十幾匹布。用的又是德國顏色，又鮮亮，又不掉色。&rdo;

&ldo;叔，你這話就不對了。那德國顏料又不是光賣給周家，不賣給你。你也能用呀。要是你那些夥計不會用，派兩個靈透的去我那兒，我說給他們怎麼使。&rdo;

王掌櫃用鼻子哼了一聲：&ldo;壽亭，這不用你教。我現在是一缸顏料用半月，就是這樣，還賠本。那德國料不能過夜，你買賣多，當然行。十幾匹布一齊下，既合算，又漂亮。我敢嗎？那德國料放上一天，第二天變色了。你讓我一缸料染一匹布？&rdo;

壽亭收斂笑容，正色道：&ldo;叔，這怨不得我。我不能為了照顧你，把布染得烏了巴嘰的。那不僅不能照顧你，連周記也得完蛋。買賣少，咱找緣由，為什麼買賣少，咱找到了緣由也就找到了病根，咱想法兒治，不能你這邊長肺病，我也得跟著咳嗽。&rdo;

王掌櫃見壽亭眉毛立起來，口氣又緩和了些：&ldo;好，你用你的德國料，叔不說了。你把那價錢抬起來，這可行吧，壽亭？&rdo;

&ldo;叔，你知道，我原來是個要飯的，俺爹收了我，也就是收了個勞力，我是跟著幹活，做不了主。哪有夥計支使櫃上的？&rdo;

院子裡，寫大仿的大兒子停下了筆，把凳子朝門口搬，兩眼亂轉，想聽聽屋裡說什麼。

王掌櫃自己拿過酒壺，一頭將酒壺倒杵在茶碗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