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裡逃生(第1/4 頁)
院內一聲輕嘆,機杼聲戛然而止。
卓青颺默默坐在床上運功,聽到屋外的女子一聲嘆氣,感嘆聲中既像是愁苦猶豫,又像是孤寂決絕,多種情緒湧上心頭。卓青颺只覺得內心躁動,丹田之氣,乍虛乍實,若隱若現,與崑崙玄功主張的清淨空明大相徑庭,竟像是要走火入魔一般,直唬得魂飛魄散,背心一陣冷汗,撞到床頭,雙目失神,喘息不已。
屋外的綠衫女子聽得茅屋裡的異動,想是那人已醒,便放下手中的棉線和織梭,站起身來來至門前。她透過門上的破紗,看見卓青颺臉色青紫變幻,慌忙推門進來,一把抓住卓青颺的手臂把起脈來。微微一切,她已明就裡,將卓青颺放平,出指若幽蘭,點中卓青颺神藏、天樞、中脘、期門、氣海、水道、足三里、陽陵泉等諸多穴位,又扶他側過身子,點中背後天柱、曲垣、肺俞、腎俞、腸俞等穴道。然後讓卓青颺平穩躺在床上,柔聲道:“你中了神農幫的毒,還沒有除淨,千萬不要運功,否則只會將未清的毒素送入你的五臟六腑中。韓非子論有一篇講到:疾在腠理,湯熨可療若在肌膚,針石可治若在腸胃,非用火齊不可若是散入骨髓,便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了。這樣的道理,你怎麼不明白?”
卓青颺被點中諸多大穴,五臟六腑已然被封住,這才覺得心神稍寧,定睛一看,只見床前的姑娘梳著流蘇髮髻,眸似秋水,唇若含丹,膚色雪白,氣質清雅,如芙蓉出水露微泣,又如梅花初綻雪尚香。那女子被卓青颺盯得不好意思,看看矮凳上的藥碗,道:“幸好你已經喝了甘草防風去毒湯。”頓了一下,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卓青颺低低地道:“我,我叫卓青颺,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道:“哪個青,哪個颺?”
卓青颺本想給她寫一下,但無奈被點中了穴道,只得道:“青是青色的青,颺,就是風之飛揚的那個颺。”
那女子聽了,說道:“卓青颺,你好好地睡一覺吧,我明早再來瞧你。夜間的時候你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就只管喊我,我就在隔壁。”
卓青颺道:“姑娘,我該怎麼稱呼你。”
那女子沉吟一下,道:“你就叫我青螺吧。”說著,替他蓋好被子,淺淺一笑,走出門去。
卓青颺躺在床上,心花怒放,想著:“我叫青颺,她叫青螺。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個青,哪個螺。哈哈,她叫青螺。”
一邊想著,一邊聽到院子裡又響起了織機的聲音。百里不聞雞犬,只有秋風颯颯,這靜夜裡的機杼聲聲竟像是一種體貼而無言的陪伴,卓青颺內心安詳,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卓青颺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外已經天色大亮。他翻身坐起,沒想到自己莫名竟睡到這個時辰。
實際上那日卓青颺在渡口中毒之後,仍舊與那焦發男子一陣劇鬥,毒素流轉全身,而焦發男子指甲中嵌入五種不同的毒藥,楚雲夢的烏頭針更是喂著烈性劇毒,卓青颺昏昏沉沉,被一腿踢中,墜入漢水。那個時候,青螺正行在水埠,窺得楚雲夢等人作惡殺人,緊急關頭凌波涉水,救起卓青颺,回手擲出懷裡剛買的一包硼砂粉和白龍粉。那硼砂苦而辛,一時阻住了敵人,這才讓卓青颺死裡逃生。
卓青颺被救回之時已經昏迷。青螺封住卓青颺身前要穴,把住腕間寸口,見他一隻左掌已然變成紫色,針孔處黑血已經凝住,傷口苦辛味極重,料想定是中了烏頭毒,此毒中之難解。青螺勉強守住心神,指尖只覺得他脈象若有若無,斷斷續續,沉浮不定。青螺心驚肉跳,不敢魯莽行救,只得按照靈樞、傷寒雜病論的先人舊論,伸出手指,抵住卓青颺喉側,再把人迎脈,只覺得脈象細微綿軟,近於斷絕,陰陽眼看衰竭。卓青颺脖上五道指痕,或青或紫,或膿或裂,氣味雜糅,目不忍睹。青螺見這脈象既似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