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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艘船竟是長方形的,又像回憶錄封面,又像一張獎狀。導遊帶著禮節性的笑引大家上去象徵性地走了走,全程不太說話,蜻蜓點水似的。船中散文家年紀很大,行動遲緩,有一位需要男機器人用力攙扶。
在把眾人送回飛船的途中,導遊小聲說:&ldo;剛才那船上的老作家主要是回憶回憶當年的事跡,互相問候問候近況。有些輕嘴薄舌的人說,他們的散文就是借著刊物版面,哥哥妹妹相互問好。&rdo;別人還掌得住,獨有祁必明&ldo;噗嗤&rdo;一聲笑了出來。
☆、疑竇叢生
十七
飛船起飛,遙見下方千舟競飄,風行水上,蔚為奇觀。約一個多小時後,飛船在音樂中降落在一座小島上。那島懸浮半空,俯視大地,有傲然凌人之感。
上島後照例是首領陪同,逐次參觀。詩歌流派雖也萬千,這島上卻渾然雜處,並不區分。這倒也符合過謙對詩人的直觀感受:他們之間偶有觀點不同、打打筆仗的,但其激烈程度,遠不如小說界的雅俗之爭,簡直是不共戴天。相反詩林內部尚算團結,與其他人論戰起來,常是群體作戰,一致對外。&ldo;團滅&rdo;這個詞原來指的是消滅很多人,到他們這兒就演變成&ldo;抱團滅別人&rdo;。
島上林木蔥鬱,房屋錯落,寫古體詩的就像西醫院的中醫科,偏居一隅,自己也知道無可爭鋒,索性一副樂天安命的架式。白話詩人的建築數量多,面積大,光線好,顯見得是這林中的主流派。
小說家環島一週,到&ldo;藝術之家&rdo;與詩人們開聯誼會。一位青年詩人代表笑道:&ldo;我謹代表我本人對小說部落的老師們表示熱烈的歡迎!&rdo;眾人&ldo;啪啪啪&rdo;鼓掌加&ldo;哈哈哈&rdo;傻笑。那人發表了感言,把一篇普通的文稿念得熱情如火,該斷句的地方他有意不斷,不該斷的故意斷一下,頓挫之間就有異樣的效果產生出來,真誠是無疑的,儘管刻意了些。
小說家中過謙是代表,事先還被迫寫了講稿,但以過謙的性子,是不可能字字句句寫下來照本宣科的,事實上他只擬了一個提綱。上臺後他笑著問全場好,說&ldo;據我的臆測,國外的小說家和詩人應該更容易溝通,為什麼呢?人家從《荷馬史詩》開始就喜歡講故事,《神曲》也是,《浮士德》也是,詩和小說可算堂兄堂弟。&rdo;有個詩人在後排撇嘴冷哼:&ldo;以偏概全,雪萊呢,拜倫呢?&rdo;好在聲音小,沒人聽見。
過謙又說:&ldo;我們國家的詩歌從《詩經》開始就長於抒情,除了《格薩爾王傳》,絕大多數都不是敘事的,詩和小說頂多是表兄表弟。到了當代,基本上出了五服,血緣關係都談不上,只能算幹兄乾弟了。&rdo;
下面一片笑聲。過謙出於禮貌,對他並不熟悉的詩歌讚美了兩句,對他所屬的小說界則謙虛中有肯定,不卑不亢。他生平怕開長會,怕聽演講,推己及人,只講了五分鐘不到,末了以一句&ldo;胡說八道,大家擔待&rdo;作了收梢。
接下來是詩人們上臺演出。上半場是朗誦島上詩人的作品。有一位背到動情處,淚下兩行。眾詩作寫城市,寫農村,寫城市人想像中的農村,寫農村人進城市打工,或濃或淡,或豪或婉,長短不一,質量也參差不齊。傷春悲秋的詩歌過謙毫無共鳴,有一首有點近似李亞偉的《中文系》,過謙聽得很起勁兒。
下半場是朗誦經典作品,機器人協助表演。有人朗誦郭沫若,它們就滿臺亂飛;有人朗誦徐志摩,它們就翩翩起舞;有人朗誦馮至,它們就打出和諧的燈光;朗誦北島、舒婷,則機器人不僅打光,還散出一種奇特的味道,相當好聞,是深邃的芬芳,清冽的醇厚。莫淵問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