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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淵與他並排而行：&ldo;他不樂意了吧？&rdo;

過謙說：&ldo;倒也沒發脾氣。他說他坦率地講，幻谷說穿了就是一個小社會，或是一個大單位，不是真空也不是桃花源，世俗的缺陷這裡全有。只要不妨礙他往理想靠近，許多事他是不在乎的。我說&l;您的所作所為，真不像一個有理想的人。&r;然後他就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格言：&l;要實現理想，就不能太理想主義。&r;我簡直不相信他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來。他看我發呆，又說了一次，叫我回去琢磨。這還怎麼談得下去呢？我就走啦，用我的行動告訴他，以後不會對他有啥幻想了。他沒挽留，直接關門，也用行動告訴我，他對我這不識抬舉的小子也不抱希望了。你和許有清之爭啊，我看你是懸了。&rdo;

走到宿舍門口，莫淵說：&ldo;曾谷主這人也有個好處，就是在私下場合，面對他覺得可以敞開來說話的人，他不打官腔。&rdo;過謙很稀奇地看他：&ldo;你還幫他說話？&rdo;莫淵笑著說：&ldo;實話實說。你們談崩了，但是是開誠布公後的談崩。這說明內心深處，你們兩個犟脾氣還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換了別人，用那些手段對付甘老師，你早就去找人拼命了；換了別人，屢次破壞他的計劃，他早就痛下殺手了。你倆卻都能守住那最後的界限。&rdo;過謙在指紋鎖上按了一下食指：&ldo;我想知道你的中心思想是什麼？&rdo;

&ldo;嘟&rdo;，門開了。二人前後進去，莫淵誠懇地說：&ldo;別為我那點事煩神了，和曾谷主做一對互存善意的&l;敵人&r;吧。&rdo;

☆、以毒攻毒

二十六

曾衍長與過謙一席交談，也知道兩人以後正式分道揚鑣，&ldo;接班人&rdo;的人選要另作考慮。以他眼界，原瞧不上許有清，無奈要承繼他事業的人除才華外，很重要‐‐或說更重要的一點是忠心和聽話。唯其如此，才能保證不會偏離了他設想的路線。許有清四十剛過，年齡算是合適；功利心重，具備向上的動力；性格又柔懦守成，經過□□，真能接手也說不定。

他決定用這次&ldo;幽谷獎&rdo;作為對許有清的考驗，看他能不能化解風波，懷柔各方，對自己又夠不夠言聽計從。至於小說寫得妙不妙，大獎能不能得到，他反而覺著無所謂。他的心思，伏虛揣摸到了，這天就叫許有清上他辦公室去。

老夫死後，魏晉來得更少，三長老的辦公場所愈形冷寂，只有伏虛有時還過來坐一坐。伏虛正是看中了這裡人少，說話方便，不像他家那麼惹眼。

許有清進來問好，話沒出口，心裡打了個突。一週多沒見，伏虛似乎又老了好些，鬍子、頭髮白得厲害，人瘦了一圈，彎腰縮背，幾乎可用&ldo;病骨支離&rdo;形容。他不敢流露出驚異，帶笑聽伏虛的吩咐。伏虛便說：&ldo;曾谷主很可能要培養你，&l;幽谷獎&r;多半就是你的&l;高考&r;，你最近要格外小心，多做少說。&rdo;許有清頗有自知之明，平生志願不過是像伏虛、老夫一樣當個位高望重的尊貴長老，聽說曾衍長欲在行政上給他機會，不喜反懼：&ldo;您看我這塊材料，能行嗎？&rdo;伏虛一笑：&ldo;別緊張，八字還沒一撇呢。&rdo;許有清心道：&ldo;那一捺不添上去最好。&rdo;伏虛接著說：&ldo;幻谷的主人，說難當也難當，說好當也好當，就看你奔的是哪個方向。像曾谷主，一代人傑，才雄志大，他心中藍圖我們做夢也不敢想，這樣的領導自然難做；你要是機緣巧合，做了谷主，不求拓展，但求維持，只在原先的基礎上修修補補，敲敲打打，保持個正常運轉，那是簡單得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