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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知道你很害怕，&rdo;我說，&ldo;誰都看得出來昨天晚上你遇到了可怕的事。但如果你不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想幫也幫不上忙。&rdo;

&ldo;小鳥，你住在哪裡?&rdo;波姆太太問，語氣平和。

小鳥的厚唇抽動了一下，面露難色。

那一刻我發現她很漂亮，感覺像是遠遠望著玫瑰叢。接著我又得極力壓下湧上喉嚨的噁心感，相當累人。

&ldo;跟家人住在百老匯西邊的一棟房子裡，&rdo;她簡短地說，&ldo;可是我再也不回去了。&rdo;

&ldo;繼續說，&rdo;我說，&ldo;我們不會罵你的，只要你說實話。&rdo;

她花蕾似的黯淡嘴唇又抽動了一下，之後話語便泉湧而出。濕濕的，像在哭，其實沒有，至少表面看起來沒有。

&ldo;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爸回來了，他拿刀子割她，本來我也會遭殃，可是我逃走了，雖然那時候我已經換好睡衣要上床睡覺。&rdo;

我跟波姆太太互看一眼，其實是我對她使眼色，但她淡藍色的眼睛盯著小鳥不放。

&ldo;他割了誰?&rdo;我凝重地問。

&ldo;我母親，&rdo;小鳥悄聲說道，&ldo;刀子劃破她的臉，她把我抱上床，血流得到處都是。他喝醉會發酒瘋，可是以前從沒有真正動過手，頂多拿他的手杖打人，從來都沒過拿刀子。我母親把我放下來，叫我快跑，還要我永遠不要回來，因為家裡多一張嘴吃飯，他看我不順眼。&rdo;

她停下來，顫抖的手指伸去摸杯緣，兩眼盯著瓷杯上的一個小裂痕。

我認真地想了想。不是太美好的畫面，但不是不可能。現在有無數家庭每天為了買威士忌省吃儉用。還在尼克酒窖工作時，某天快傍晚的時候，有個腦袋清醒、做事謹慎的斯立果人叫了酒之後跟我說，&ldo;老天啊，我要寫信叫我表弟別來，在家鄉或許吃不飽，但起碼不愁沒威士忌喝。&rdo;

所以說，是有這種可能。然後我想到她的髮型，想到什麼樣的愛爾蘭小孩會叫自己媽媽&ldo;母親&rdo;，而不是直接叫媽。我母親把我放下來，而不是媽把我放下來，叫我快跑。

&ldo;我想你應該告訴我們實話。&rdo;我說。

小鳥一臉震驚，嘴巴張得好大，這一刻我才發現她是個說謊高手。只有說謊高手才會在被逮到時那麼驚訝。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得過那種生活，大概非得是說謊高手不可。

&ldo;我沒辦法，&rdo;她膽怯地說，&ldo;你會生氣，波姆太太說你是警察。&rdo;

&ldo;他才不會。&rdo;波姆太太噴了一聲，&ldo;告訴我們實話。懷德先生是好人。&rdo;

&ldo;我不是故意的。&rdo;小鳥喃喃自語，聲音硬嚥，痛苦地用拇指指甲用力樞著桌面。

&ldo;故意什麼?&rdo;

&ldo;所有的一切，&rdo;她輕聲說，&ldo;可是他……我猜他醉了，因為他一直扯著一個小酒瓶，問我要不要來一點。我說不要，他就把酒倒在我的枕頭上，說這樣會讓我更快習慣，我覺得他瘋了。他拿出一盒火柴，一根接著一根把火柴擦亮。他說火柴就像我的頭髮，還拿一根湊進我的臉，我叫他走開，可是他已經……已經付我錢了。就是這樣。總之，他不肯，還把我推到濕答答的枕頭上，拿著點燃的火柴靠過來，打算用火燒我。我放聲尖叫，用力把他推開，結果他……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