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醫學交流(第1/2 頁)
不識藥歸不識藥,基本概念徐一真還是知道的。
味甘,意味著他入脾胃。味辛,意味著他入肺。色白,也是入肺。結合起來就是,石膏主治肺病,兼顧脾胃。
性寒,意味著它能散熱毒。之前孩子高燒,這麼看還算對症。
但它是金石藥。
中藥林林總總,約莫可以分為三類:草藥、動物藥、金石藥。三種藥,藥性遞增。
藥性,可分為熱、溫、涼、寒四種。
金石藥,完全沒有溫涼藥,要麼大熱,要麼大寒。
它就像藥材中的中子星,小小一點就有巨大的威力。稍不留意放多一點,這服藥就得成奪命毒藥。
更別說,王商陽還是給孩子下藥,分量就要把握的更加精準。
徐一真深知其中的難度,不由讚歎:“王大夫真是好醫術,好膽量。”
醫術不好,分量有幾毫的參差,眼下就得是另一個場景了。
膽量不大,即便有好醫術,也不敢下藥。
中醫發展到後期,行醫之人顧忌越來越多,也因為戰亂失傳越來越多,中醫流派中便發展出了一個溫病派。
這一派畏金石藥如畏虎,甚至草藥中藥性重的附子之類也不敢使用,只用溫涼藥。
溫涼藥開錯了也吃不死人,但治病也難。為了治病,一方藥中就只能加重藥量,增加藥物。
藥物增多,藥量加大,藥物之間的配合就更加重要。於是,所謂藥物的君臣佐使升格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又有對藥、互藥等等的名目,難度簡直堪比研究易經八卦。
而藥方也變得極長,到後來更出來了成對蟋蟀之類匪夷所思的藥引。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但此時雖是明初,給一孩子用這等虎狼之藥也著實大膽。
王商陽卻不以為意:“治病如三峽行舟,須得心存敬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又要膽大心細,出手果斷。”
“若心中先有三分怯,三分顧忌,三分優柔,病就治不好,醫術也難有提升。”
三峽是長江中的極險之處。三峽行船,動不動就是個船毀人亡,完全不是後世人畜無害的樣子。
王商陽以三峽行舟形容治病。徐一真立刻會意。
醫者治病。醫者是艄公、病人是船上乘客。醫者的使命,便是載著病人登臨岸邊。只是病人的病多樣,正如三峽行舟,江上激流湍湧,舟下暗礁遍佈。
治病救人,若心生膽怯,技藝不精。先是治不了人,就是自己也不能獨善其身了。
王商陽這話值千金。這是一個醫者的感悟,醫者的“道”。
徐一真向王商陽行弟子禮:“多謝王先生指點。”
王商陽連忙扶起:“言重了言重了,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你身為太醫院院使,哪有像我這鄉野郎中行弟子禮的道理?”
話雖這麼說,王商陽仍是生受了他一禮,臉上浮著一層喜意,嘴裡仍在謙虛:“也多虧了徐大人事先針灸。若非如此,藥也不會這麼有效。”
徐一真心裡有數。
若說有效,自然是有的。但要說不可或缺,卻是言過其實了。
王商陽問:“不知徐大人當時如何下針的?”
徐一真將昨天下針順序一一說了。
王商陽沉吟一會兒:“徐大人為何不用透天涼之法?”
徐一真吃了一驚:“王大夫原來也會針灸之法?”
王商陽笑說:“身為醫者,治病手段自然要都懂一些。針灸上手並不困難,我自然是會的。只是並不如徐大人精通。”
這話說的可真謙虛了。
針灸有各種補瀉之法,除了插提法、捻轉、順逆經脈下針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