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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滄長公主看著那血書沉吟不語，半晌緩緩道，&ldo;就算不去流徙，終身不得錄用，這輩子也算是廢了，三娘雖然未提……也罷，本宮雖不是獨孤皇后所生，可與史蘇兩黨亦無瓜葛，如今聖上的姊妹凋零，若本宮去求，他約莫會給本宮這個面子。更何況，三娘以自己一命換兒子的前程，再鐵石心腸怕都會感動吧？&rdo;

崔銘立時向她作揖，&ldo;長公主恩德，我代三娘謝過！&rdo;

&ldo;只是本宮深惡蘇子仁那畜生，他的兒子本宮也不想見，&rdo;長公主話鋒一轉，&ldo;他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就該自己去謀個出路，才不費其母的苦心。&rdo;

崔銘慘笑道，&ldo;別說公主，我都不想見他，見了也是徒增傷懷。&rdo;

夫妻二人默默對視半晌，末了瀾滄長公主深吸一口氣，&ldo;來人，為本宮更衣。&rdo;

正當蘇誨與族人一同等待上路時，一道聖旨將牢內的所有人都打的措手不及。

&ldo;聖上有旨，蘇門崔氏清素貞烈，更有殞身請願、哀慈利子之高行，當為慈母烈女之典範。今憫其不幸，特允其與蘇子仁和離，並赦其子流徙之刑，僅籍沒家資，不日放歸。&rdo;

蘇誨整個人都懵住，蘇子仁卻立時起身，&ldo;旨意裡難道就沒提及我麼？還有，什麼叫做與我和離？&rdo;

&ldo;領旨謝恩罷。&rdo;大理寺丞瞥了眼蘇誨，淡淡道。

蘇誨周身戰慄，腦海里儘是分開羈押，臨別時母親的話語。

&ldo;誨兒，此番你我皆是凶多吉少，你父定是個靠不住的，待你及冠之時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雖然不合規矩，但母親為你起個小字可好？&rdo;

&ldo;晏如，安然自若也。你可要記住，無論日後短褐穿結，還是簞瓢屢空，你都流著我博陵崔氏的血！&rdo;

&ldo;切記，若日後只有你一人在世上，切莫如我一般為了旁人委屈了自己，一世不得安樂！&rdo;

蘇誨只覺渾渾噩噩，還來不及悲切，就覺面上一陣刺痛，轉頭卻見蘇子仁指著自己，怒不可遏，&ldo;我倒是未發現我身邊竟有這般的逆子，串通了母家來撇清幹係，置老父庶母與幼弟於不顧！&rdo;

監牢裡一片靜寂，就連大理寺丞都不可理喻地看著蘇子仁‐‐親生兒子脫罪，不僅沒有半分欣喜，反而如此不忿。虎毒尚且不食子，也不知那美妾到底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他心智繚亂至此。

原先還對蘇誨被赦心氣不平的族人們此刻倒也不冷嘲熱諷，只靜靜地坐看父子相殺，權當流徙路上的笑談。

&ldo;我蘇誨在此立誓，&rdo;蘇誨看著蘇子仁，一字一頓道，&ldo;無力保護母親，致她慘死，是我不孝……橫豎已經不孝不悌了，我也懶得去擔負這些虛名，讓母親泉下不安。從此之後，我雖仍是蘇氏子弟，然而與蘇子仁父子情義已絕，黃泉不見！&rdo;

話音未落，監牢內滿是抽氣之聲，不理會滿面脹紅，眼看就快背過氣去的蘇子仁，蘇誨對其餘族人行了個大禮，&ldo;山高路遠，善自珍重。&rdo;

&ldo;十四叔，我們是不是再不會見了？&rdo;族侄瞪著一雙懵懂眼睛看過來。

蘇誨心內一痛，咬唇點了點頭。

&ldo;蘇誨，你還是趕緊出去罷，夜長夢多。&rdo;不知哪位族兄開口道。

他最後再看一眼幽暗天牢，邁步出去。

第3章 無助少年啊，你為何流浪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