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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霓影的手微微一震:“你我的成長環境真的相似嗎?我入本門時只是個落難的外地孤女,不得不謹小慎微;而你畢竟是言靈島前任教主的親外孫,現任教主的外甥,教中有誰會苛待你呢?”
言秋筠搖搖頭,緩緩道:“苛待?生活起居方面也不至於這樣。然而自我記事起,退位的外公住在含元閣不問世事;舅舅雖忙碌於政務,卻對我和表弟的讀書習武要求嚴格,稍有不慎就會懲罰,連我生病時他也很少安慰人;島上的其他前輩明面上對我以禮相待,暗地裡則是輕視甚至鄙夷;側夫人黎祿眉本也如此,可自她失寵後,便暗中拉攏利用我;下人們只會敬畏疏遠我。”
鬱霓影忍不住問道:“那袁姑娘、少教主和你的養母呢?”
“袁師妹以前愛玩鬧,總是固執地按自己的方式待我,我卻因心結而始終對她無意,也不配得到她的愛;逸翔兒時成天粘著我玩,可長大後,他便開始與我明爭暗鬥。唯獨養母對我溫柔體貼,真心愛我並教我自保之道,然而當我滿六歲後,舅舅竟以身份雲泥之別為由,只允許我與她一年見兩次面!經歷了以上種種事,會讓一個渴望親情、卻處境尷尬的孩子感到快樂和幸福嗎?……既然得不到足夠的愛,便只剩下恨了。”
鬱霓影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原來,這個伴隨著寂寞、悲傷和仇恨長大的少年,還不如在綺羅宮的自己過得踏實——畢竟她在門中不是身份特殊的異類。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閉目道:“但復仇並不能使內心重獲平靜。有時候一個人能忘卻痛苦也是件好事,如果不能遺忘,便選擇寬恕好了。”言秋筠目露欣喜道:“你肯原諒我了嗎?”
鬱霓影卻反問道:“我想知道,你還記恨我師父麼?”
他輕嘆一聲,道:“八歲那年,我從舅舅和養母的話語中拼湊出了完整的身世,便憎恨著拋妻棄子的那個人。為此我不惜修習血燄功,只為了有朝一日能戰勝他、折磨他來為娘復仇,甚至與他同歸於盡。”
猶記一個多月前,自己在綺羅宮秘室進行第五次逼毒時,綺羅宮主在藥池用金針和玄玥珠為其施行換血五個時辰後,倦倦道:“我將玄玥珠的大半靈力融化在你體內,並打通你受阻的血脈,你體內的毒已清除六成,以後須按時服用宮中配置的雪津丹,加上修習淨心心法,就不再有間或毒發的痛苦。我只能為你做到這些了。”他正要起身,忽然眼前一黑,言秋筠聞聲回頭,驚見父親昏闕倒地,而他一頭黑髮已然變得花白。
靜默了片刻,言秋筠神色凝重道:“面對他的愧疚,起初我在譏諷和冷漠中頗有快意,可當我知道他為我換血續命,不惜折損十五年功力,甚至身死,我感到驚詫和莫名害怕,竟無法再像過去那樣恨他。
鬱霓影輕輕道:“你也憎惡過我,不是嗎?”他默然一嘆,她愀然笑了笑,又道:“難以置信的是,我們是被對方的父親撫養長大的。如果當年他們各自能找到我們,將我們彼此互換一下,該有多好。”
可惜,這世上有太多的遺憾都無法尋到一個個“如果”來補救。
他歉然道:“寶鼎山初遇直到藥香居的那段日子,因為父親所鑄的罪責,我的確對維護師父聲譽的你相防甚深,一度憎恨、嫉妒過你。直到那一回,我才對你有所改觀。”
鬱霓影正想詢問,卻欲言又止。言秋筠徑自道:“來魘城的路上,你細心照顧生病的我時,我忽然感到久違了的開心——因為你為我流露的真實笑容和眼淚,令人感到溫暖。我有時在想,如果真的‘柳忞’能活著遇見你,他一定很幸福……然而假的終究是假的,想必你心裡依然怨恨著我吧。”
鬱霓影見他神情裡有些尷尬,如實道:“我是怨恨過你,然而現在也沒有那麼強烈了。畢竟當時的你,給困境中的我帶來希望和鼓勵,也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