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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裡清楚,事情可能只是個開始。她站在太陽底下有時候自暴自棄地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在這裡喘氣活著,性命與將來便永遠被控在旁人手裡。她手腳無鐐銬,可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自由過。
太陽露了會兒臉又慢慢地躲進雲後,天地之間一派陰沉逼仄的意味,更有妖風裹挾著涼爽之氣,自東南方向來。蟬鳴聲漸漸偃旗息鼓,蠛蚊蠅蟲胡亂低飛,山亭水澤下的鯉魚則紛紛探頭吐泡,細長的柳樹枝條無法自控地隨風擺,正值旬假,裴家舊宅裡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天氣太悶熱,一家老小都去了別院避暑,而裴渠則慢騰騰地路過山亭,再繼續往北走。裴家舊宅建於多年前,那時裴渠、甚至連裴晉安都沒有出生,這府被擴建改造過很多次,秘密數不勝數,西北角落更是成了一家人的禁忌。
西北角有一口深井,曾經死過人,且因為地勢的關係,常年陰冷,非常駭人。裴家孩子們從小便被告知那地方是有鬼魂出沒的地方,靠近深井,可能就會被溺水鬼拽下去。
因此西北角被冷落至今,很少有人造訪。西北角有個小樓,裴渠幼年時去過一次,但父親知道後便暴打了他一頓,從此他也就再未踏足過。今日家中幾乎無人,他一路無礙地走到小樓前,踏上木階梯,行至門口,輕輕巧巧地便解開了鎖。
☆、第44章 四四秘辛
裴渠開鎖的本事似乎已十分嫻熟;對付這樣的鎖根本不再需要鑰匙。九年時間太長;實在無所事事於是學了許多旁門左道的東西;這是他一派正氣的外表下深藏的另外一面。
甫一進小樓;便是撲面而來的嗆人塵土氣息。這地方已很久沒有人打掃;地上一層灰;角落裡更是結起了蛛網;蜘蛛已不知去向;蛛網也已殘破;小窗邊只有慘白日光照進來,光線裡的灰塵浮動下沉,證明這裡真的封存了很久。
裴渠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觸景生情;他轉身將門關上;徑直上了樓梯。每走一步都能招惹到地上的塵埃;空氣越來越渾濁,到了閣樓簡直令人無法忍受。裴渠捂住口鼻咳嗽起來,皺眉將低矮的閣樓環視一圈,心道這地方可真是老樣子,十幾年從未變過。
他走到北邊將塵封已久的小窗戶開啟,有新鮮空氣湧進來,但也是杯水車薪。室內的塵埃氣味混著書籍久存的味道,一時間根本無法散去。
裴渠一一開啟櫃子,其中有書簡、布帛、各種各樣的紙張、還有一些畫。部分存書已被蟲子蛀掉了,但大多數卻還是完好。依照裴渠的性子,對這樣的髒亂環境應該是零容忍的,他使勁皺著眉,將那些書拿出來,幾乎是屏息翻看尋找著。
但這些書簡布帛實在太多,一時間全翻過來太不現實,於是裴渠只好挑了一部分站著慢慢看。
從天色明亮看到日暮時分,外面開始下雨。先是閃電,再是悶雷,雨勢越來越大。一道閃電將閣樓內照亮,也只是亮了那一剎那,屋內轉瞬重新沉入一片晦暗當中。裴渠合上了手中的書,並將其放回原位,重新關好櫃門,外面轟隆隆的震天雷聲則又響了起來。
這滿滿一閣樓的書與畫,跟風花雪月無關,也與經義學問沒有半點關係,但痴迷的重點卻是一致,都與“毒”有關。紛繁毒物的炮製辦法,還有數不清的方子,灑脫筆跡和精細畫風所記錄下來的是一個“毒痴”的短暫一生。
這樣的人聰明得危險,危險得癲狂,癲狂久了,便無藥可救。
又 一道閃電照亮閣樓,裴渠轉過身,走到北邊小窗前,將窗子緊緊關好,雖然動作迅速,但他仍沾了一手雨水,連袖口都落了水跡斑點。門窗緊閉,屋外雨聲陡然變得 沉悶,但雨勢卻絲毫沒有小。裴渠藉著僅存的一點點黯光下了樓梯,悄無聲息地出了小樓,又重新將門鎖釦好,這才冒著仲夏大雨一口氣跑回了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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