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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很難解釋,就算吉普也難以理解。大爆炸自有它的恐怖之處,它造成的破壞是毀滅性的,這無可辯駁。它波及整個世界,將之變成一片火海。神甫並沒有大爆炸那麼可怕,事實上,沒有什麼能與大爆炸的恐怖相提並論。然而,大爆炸造成的恐懼是無差別的,神甫的憤恨卻是特定而私人的。她的意念篩選過每一寸土地,只為了尋找我。大爆炸本身並不怨恨,它只是單純地毀滅,將恨意轉化成火焰,其他所有的一切也都隨之化成火海。但神甫的怨念則不同,它時刻脈動著,我常常能感受到它,比在囚室裡時還要強烈。當時她對我的態度有些蔑視,偶爾會感到挫敗。當我回擊了她的思想審視,並且成功看到她腦海中布滿線纜的密室時,她被激怒了,但那時的怒氣也無法與此刻空氣中充斥的怨恨相提並論。自從我逃離溫德姆,這股怨念就持續不休,像沼澤中的蚊蟲一樣揮之不去。我認出這股怨氣,就像一個老朋友,它和我曾在扎克身上見到的憤恨一模一樣。
當天有六名騎兵從西方而來。在景色單調的沼澤地中,白馬和穿紅色束腰外衣計程車兵從一里之外就極其引人注目。一看到他們,我們立刻趴到地上,用手肘和膝蓋爬行到水塘邊緣的蘆葦地裡尋求遮蔽。
&ldo;他們在那麼遠的地方,肯定看不到我們吧?&rdo;吉普問道。
&ldo;如果我們一動不動,而且運氣夠好的話。&rdo;我們伏在齊腰深的死水塘裡,水面上漂浮著綠色的水草。
&ldo;我不知道你怎麼樣,&rdo;吉普說著望了一眼髒兮兮的水面,皺了皺鼻子,&ldo;但我現在可感覺不到什麼好運氣。&rdo;
騎兵們在沼澤地裡走得很慢,因此大半個上午我們都困在那兒,一直看著六匹馬漸漸遠去,消失在地平線上。
&ldo;他們不是往這裡來的。&rdo;吉普說道。這個結論一半是出自觀察,另一半則是祈禱。
&ldo;他們一直向海邊去了。&rdo;
但次日我們發現,這些士兵在途中停留過。我們經過一個定居地,在潮濕的山谷之中,幾間棚屋彼此支撐,建在一個小樹林旁邊。我們離得遠遠的,在長蘆葦的掩護下經過,但從那裡仍能看到絞刑架。它看起來很新,因為木頭是新砍的。它是定居地中唯一直立的東西,還沒有因鬆軟移位的土地而變形,其他老舊的建築物都已經變得歪歪斜斜。絞架頂樑上燒刻著阿爾法標誌,一條鐵鏈垂在上面,下方懸掛著一個籠子,看起來就像滑稽的大號鳥籠。絞架上垂下幾條死氣沉沉的繩子,一具屍體掛在上面,落到籠木之中,看起來破敗不堪。她只有一條腿,我們雖然隔得不近,仍能看到她後背的襯衫被鞭子抽得粉碎,上面滿是血跡。一陣風吹過沼澤地,這個女人的屍體同籠子一起隨風晃動,看起來就像是她正在用緊閉的雙眼掃視天際一般。
當天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走一段跑一段,但即使定居地早已在視線範圍之外,我們也將沼澤拋在了身後,我覺得自己仍能聽到鐵鏈在風中搖擺的聲音。
&ldo;我們晚上也得趕路了,&rdo;我說道,&ldo;而且在白天還要輪流放哨。&rdo;現在,驅使我奔向自由島的原因不只是為了尋求那些問題的答案,而是活生生的恐懼。在這個燒焦的世界上,我們沒有其他安全的容身之處。新霍巴特不是,這片被遺棄的沼澤也不是。
&ldo;如果到了島上,你覺得我們會發現什麼?如果不是我們希望的抵抗運動怎麼辦?&rdo;
&ldo;我不知道島上的人究竟是戰士還是隱士,或者處於兩者之間。但它是歐米茄人獨有的地盤,在阿爾法的控制之外。這已足夠對議會造成威脅了。你也看到了,在新霍巴特人們眼睜睜看著集市上的鞭打,沒有人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