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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甲蟲踩了個稀巴爛,結束了它迴圈往復的痛苦。那天晚上,我抱著罐子,將剩下的兩隻甲蟲帶到井邊。我坐在石頭井沿上,開啟蓋子,把玻璃罐放倒,兩隻甲蟲卻不願冒險出來。我用草葉把它們引出來,將它們轉移到井沿上面。其中一隻試著飛了一段距離,落在我裸露的腿上。我讓它在那坐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把它吹開,於是它又飛走了。
扎克當晚看到了我床邊的空罐子。我們一句話都沒說。
大約一年之後,在一個寂靜的下午,我在河邊撿木柴時犯了錯。我緊跟著走在扎克身後,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幻象一閃而過,闖入我的視野和真實世界之間。我猛衝過去把扎克撲倒在路旁,這時上面的樹枝才開始往下掉。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我在成長的過程中一直將其苦苦抑制。後來我也想弄明白我這麼做究竟是因為關心他的安危導致亂了陣腳,還僅僅是因為持續不斷的監視讓我撐不下去了。不管怎樣,他安全了,在我身下四肢著地,此時那根大樹枝嘎吱響著落下來,撞斷了下面的枝杈,最後落在扎克之前站的地方。
當他的目光與我相接時,我看到其中如釋重負的神情,不由得吃了一驚。
&ldo;它本來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害。&rdo;我說。
&ldo;我知道。&rdo;他扶我站起來,拍掉我裙邊粘的葉子。
&ldo;我看見它了。&rdo;我說得太快了,&ldo;我的意思是,我看到它開始往下掉了。&rdo;
&ldo;你不用解釋,&rdo;他說,&ldo;我應該謝謝你把我撲到路邊。&rdo;多年以來第一次,他對著我毫無防備地張嘴微笑,這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才有過。但我對他太瞭解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堅持將我的那捆柴放到自己背上,一路扛著它們回到村裡。&ldo;我欠你的。&rdo;他說。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們和往常一樣,大部分時間在一起度過,但他在遊戲的時候沒那麼粗暴了。他在去井邊的路上停下來等我。我們穿過田野抄近道時,他見到一片長刺的蕁麻,然後回頭警告我。他不再扯我的頭髮,也不再亂動我的東西。
扎克的新發現讓我暫時從他的日常惡行中解脫出來,但要想將我們區分開,這還遠遠不夠,他需要證據,多年以來他慷慨激昂卻徒勞無功的論斷教會了他這一點。他在等待時機,等著我再次疏忽犯錯,暴露自己,但之後將近一年時間我都把自己隱藏得很好。幻覺變得越來越強烈,我訓練自己不做反應,火光不時出現在夢裡,遠方的景象在我清醒時偷偷潛入我的腦海,這種時刻我都能忍著不叫出聲來。我花更多時間獨處,深入河流上游探險,一直跑到深深的峽谷邊緣,河流在這裡改道,廢棄的飛彈發射井隱藏其中。當我獨自出行時,扎克不再跟著我。
當然,我從未踏足到發射井之中。所有這些殘骸都是禁忌。這樣的廢墟散佈在我們殘破的世界各處,但進到裡面是違法的,也禁止人們擁有任何遺留物。我聽到過一些傳言,據說曾有絕望的歐米茄人劫掠過這些殘骸,尋找有用的碎片。但好幾個世紀都過去了,還能剩下什麼有用的東西呢?大爆炸摧毀了大多數城市。就算幾百年後這些被禁止進入的城鎮裡還有可以利用的玩意兒,誰能不計後果敢於去搜尋?比法律更讓人害怕的是傳說,關於這些殘骸裡保留著什麼東西的傳聞。據說,輻射躲在這些遺蹟裡,就像一窩黃蜂。還有幾百年前受到汙染的幽靈。人們提到大爆炸之前的世界時,嗓音會壓低,混合了畏懼和厭惡的情緒。
扎克和我曾互相挑戰,看誰能更接近這些發射井。他總是比我勇敢些,有一次他一直跑到最近的發射井邊,將一隻手放在彎曲的水泥牆上,之後跑回我身邊,既驕傲又害怕,有些忘乎所以。但那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