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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我向她微笑。這種溫若春煦的輕淺笑容,我向優羅難學了許久,嘴角勾到這個度數,眼神幽遠到這種程度,那種誠懇恰恰好。小丫鬟果然俏臉微微一紅。
說話間,轉過一道月洞門,經過一處迴廊,已經可以看見“春深院”的匾額。
“請公子就站在此處罷。”喜儂示意我站在一叢大葉黃楊後頭,“從此地可以清楚看見春深院裡頭髮生的一切。”
好罷。我聽話地站在一人多高的樹叢後,看著喜儂小心翼翼地捧著漆盒走近春深院半掩著的大門,然後以身體推開門,任它敞著,繼續往深深庭院裡走去。
她站在大廳門口,似乎是向裡頭喊了一聲,裡邊有一個藍衣丫鬟扶著一個弱柳之姿的清麗女子走了出來。
我以我1。0的視力發誓,一身丁香色的女子,就是“佟姑娘”。果然應了“美人妖且閒,皓腕約金環。羅衣何飄搖,輕裾隨風還。”的詩句。美人啊,美人!我太息。現代人演繹不出此等美女十分之一的婉約柔媚氣息。
喜儂將漆盒奉上。扶著宮裝美女的藍衣丫鬟接過漆盒,揭開上頭鑲嵌著珠寶美鈿的盒蓋。
或者,只是短暫的一秒;亦或,是漫長的永恆?我並不確定。偷窺者往往很難抽離第一視角。
我聽見了慘絕人寰、撕心裂肺的嚎叫,彷彿活生生被人將靈魂剜了出來,一寸寸凌遲般,痛徹心扉。一聲,只一聲,卻似受傷的野獸,絕望而哀慼。
這時喜儂也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彎腰開始嘔吐。
“姑娘,姑娘!你振作些啊!”藍衣丫鬟慌亂之中扔開朱漆盒,扶住幾近歇斯底里、搖搖欲墜的紫衣宮裝女子。“姑娘,我求求您,振作啊!”
接著,我便看見佟姑娘直似丁香色落花一般,頹然委頓於地。
“來人啊!姑娘昏倒了!快去請大夫!”藍衣丫鬟支撐不住美女的體重,一併被拖倒在地。聲音裡已經有惶恐的鼻音。“姑娘,您流血了!”
我這時候如果調頭就走,未免有見死不救的嫌疑。醫者父母心,縱使我百般不願意,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我的良知與理智就象動畫片裡的善、惡天使一樣彼此爭執了一下,終於良知戰勝理智,略佔上風。我一路狂奔進春深院,來不及左顧右盼,觀賞春花紛飛墜落如雪的美麗景緻,直抵廳前。
“喜儂,沒事罷?”我先掃了一眼吐光胃中食物、卻還在嘔吐,連膽汁都吐出來的小丫鬟,確定她應該還不會昏過去,才蹲下身,執起佟姑娘的手,以右手搭上她的腕脈。眼睛則看住她蒼白臉色和華美羅裾上漸漸溼濡的血色。
嘖,糟糕。我的眉忍不住皺起。虛滑而洪脈,分明是有了身孕卻因為受了刺激,情緒起伏太劇烈,導致流產。
看向裡頭又跑出來的數個丫鬟,我淡淡交代:“先把這位姑娘抬到床上,王府裡可有壽胎丸沒有?沒有的話,去藥房抓桑寄生八錢、菟絲子六錢、續斷五錢、阿膠四錢,加黨參八錢、黃芪六錢、熟地八錢、首烏一兩。快去!這是先兆流產,若能及時救治,大抵還能保住她腹中胎兒。”
這是我第一次獨立診治患者、開方配伍。我其實真的十分想袖手旁觀,但優羅難常對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教我習醫,旨在救人。所以我且先救了再說,死活另議,基本上,那已經不在我所關心的範疇內。四下環顧,我想看看壽王爺究竟送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賞賜給他的寵姬,以至於導致她“興奮”得流產。
丫鬟喜儂一路上捧來的朱漆圓盒就被扔在不遠處花開富貴的大花盆邊上,盒蓋掀著。
不是吧?我剋制自己以手揉眼這等不衛生的舉動。天曉得在古代沒有殺菌消毒的洗手液,我這雙手上,有多少細菌孳生?
是故只是拼命眨動眼球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