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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剛大聲說:「教授,這是粉筆,白色的粉筆。」
海塞斯點頭:「對,這是粉筆,白色,中國生產。在我正式講課之前,它就是一支粉筆,材料是石灰粉和黏性材料炭膠水,你,林容容,漂亮的小姐,頭髮是黑色的,面板白皙,如同白玉,與我有天壤之別。你,ok,趙子剛,男,三十五歲左右。你們,人人都一樣,都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和固定的屬性。但是,我必須要強調,這是在我正式開課之前,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常人的世界,現實的世界。現在……」
海塞斯看看錶,報出一個精確的時間,「從現在開始,我的身份是教你們破譯密碼的老師。這意味著什麼?我們已經告別現實世界,走進了一個神奇的變態世界、密碼世界!到了這個世界,它——一支粉筆肯定不是一支粉筆,我——海塞斯肯定不是海塞斯,你——林容容肯定不是林容容,你——陳家鵠肯定也不是陳家鵠。包括我們眼前的這一切,黑板肯定不是黑板,桌子肯定不是桌子,窗戶肯定不是窗戶,包括外面的樹木肯定不是樹木,房子肯定不是房子,圍牆肯定不是圍牆,森林肯定不是森林,山谷肯定不是山谷,天空肯定不是天空,老鷹肯定不是老鷹。總之,所有的一切,在變態的密碼世界裡,都脫離了它原有的關係和屬性……」
海塞斯就這樣跟學員們見了第一面,上了第一課。他的聲音和他所講的「密碼知識」,像一股巨大的氣流,拔地而起,把學員們的身體託離了地面,在空中暈暈乎乎地飄蕩……他奇特的授課方式讓人沒齒不忘。他就是國民政府花重金從美國挖來的大破譯家。他是黑室遭重創後迎來的第一位主人,同時也在山上兼任教員,每週來授兩次課。有了他,黑室又長了翅膀,而且翅膀將越來越硬,因為後繼有人了。
二
聽話聽音,看人看樣。海塞斯是委員長請來的菩薩,杜先生也不得不敬他三分。這日午後,杜先生在一號院他的私人辦公室裡接見了海塞斯,贈國禮鄭板橋的畫和成都蜀錦各一幅。同時參加接見的人有陸所長和海塞斯的助手閻小夏,後者是海塞斯十年前的學生,學成歸國後一直在廣東嶺南大學任教。此次海塞斯點名要招他做助手,遂特招入黑室,屬於特事特辦。一個月後海塞斯後悔了,因為他發現十年前令他賞識不已的學生,如今已淪為庸碌之輩,小心眼,勢利眼,狗眼(看人低),紅眼(病)……身上平添了好多的「眼」,就是沒有了十年前那種一針見血的眼力,和一個破譯師必備的看雲識霧的法眼。時勢造英雄,時勢也毀人。閻小夏回國,被貧窮和混亂以及嶺南濃濃的世俗煙火氣毀了。像一塊鮮肉被煙火燻醃了,可以日曬雨淋,可以與蚊蠅為伍,貌似強大了,經久耐放了,實際上失去了本身獨特的魅力和活力。
海塞斯收下禮物,沒有向杜先生道謝,反而得寸進尺,要求更多的東西。「首座必須要給我配備一部測定電臺方位的測向儀,兩名演算師。為了配合教學,我需要有足夠數量的密碼學書籍、有關的字典和境內外各種報紙,還要有各種地圖。地圖的種類越多就越有利於教學,以便熟悉山脈、河流和城鎮的名稱。還有,有關每日戰況簡報必須要及時發給我們。另外,我還要了解日軍和中國軍隊裡軍、師團兩級的番號以及它們指揮官的名字。」
陸所長在筆記本上記下他的要求,保證回去一一落實。
「還需要什麼?」杜先生問海塞斯。
「我希望您從武漢前線司令部裡給我派一個人來,這個人的任務是,不斷地給我在作戰地圖上標繪新的戰況。」
杜先生看看陸所長,後者連忙答應:「好的,我會去落實的。」
海塞斯這才躬身向杜先生道謝。杜先生上前親熱地拍拍他肩膀,主動說:「也許我還應該給你配一輛汽車和司機。」
海塞斯笑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