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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旅程,我終於到達了香港。為了避免被日本人認出和暗殺,我用的是一個假名——赫伯特·奧思本,而且特意取道歐洲而來。自從我出版了《美國黑室》一書後,因為書中對日本搞的陰謀詭計做了揭露,我在東方已上了黑名單。所以,請我去拿「中國黑室」俸祿的中國當局,只好將我偷偷運進中國……
多年後,亞德利就這樣開始回憶這段生活,寫了一本叫《中國黑室》的小冊子。不乏有人對這小冊子橫加指責,罵亞德利是個「虛榮的人」,因為他「以寫小說的方式」記錄了這段生活,「完美地塑造了自己」,貶低、汙辱了他身邊的所有中國人,對個別令他有好感、不想貶辱的中國人——比如陳家鵠,以「隻字不提的方式」冷漠處置。有眾多的資料表明,亞德利在重慶期間至少和五位女性(三個中國人、兩個外國人)先後有過「非凡的關係」,但在他的回憶中,他搖身變成一個「坐懷不亂的聖賢君子」。亞德利一生「著述頗豐」,但文字的真實性令人忐忑。破譯大師把自己的一生變成了「密碼」,讓後人費盡心機去猜測他文字背後的真實與虛偽。
作為開天闢地的一代破譯大師,有關亞德利的生平資料如今遍地都是,過去的秘密被時間的陽光穿透、照亮。美國作家詹姆斯·班佛是記者出身,作品多以情報機構為題材,對亞德利的身世、經歷深有研究。一九八三年,被美國國務院禁令鎖在抽屜裡四十餘年的《中國黑室》小冊子終獲解禁,可以公開出版。班佛應出版社之邀潑墨寫了序言,詳細記述了他了解的「美國破譯之父」。文章從美國國家安全域性起筆,旁徵博引,追古思幽,足見作家對情報領域涉獵之深和與亞德利先生之「過往甚密」:
在華盛頓以北二十英里、佔地超過一千公頃的米德堡裡,坐落著自由世界最大的情報機關——美國國家安全域性。這個由杜魯門總統在一九五二年秘密創立的機構,默默地將全世界的私人、商業、外交和軍事通訊傳遞到一個「秘密城市」。「城市」由十二座安保森嚴的鋼筋水泥龐然大物組成,其中,行動總部大樓即將成為僅次於五角大樓的全聯邦政府第二大獨立建築物。
行動總部大樓的內部可能是地球上電腦密度最高的地方,電腦所佔的空間不是以平方米計算,而是以公頃。在這裡,每張薄薄的鐳射光碟存有數以億計的資料;上千公里的磁帶構成了豪爾赫·路易斯·波赫士筆下的無窮圖書館,瘋狂地加密和記載了我們這個星球上所有的知識和資訊。
為了還原這些複雜的密碼,國家安全域性使用了cray-1這樣尖端的計算機,每個記憶體每秒可以傳送高達三千二百萬個詞語(相當於兩千五百本厚的三百頁的書),以及可以將這些書以每分鐘兩萬兩千行的速度印到無限長的紙捲上的鐳射印表機。在不久的將來,國家安全域性的科研工程組將會實踐那些聽起來很奇怪的概念——約瑟夫遜結邏輯、磁性氣泡、模擬光學計算、聲光互動電荷傳送器,等等,使得一秒鐘內可以進行一千兆個操作。
然而,在遠遠早於有cray-1誕生之前,甚至早於國家安全域性成立之前,就有一個很有遠見的年輕人開始進行了類似的工作,他擁有的只有一個敏銳的頭腦,他的名字叫赫伯特·亞德利。
在沉悶的密碼與破譯世界裡,亞德利絕對是一個色彩鮮明、活力十足的人物。他的奔放不羈,與修道院的工作環境格格不入。一八八九年四月十三日,他出生於印第安納州西南部一個名叫沃辛頓的小鎮,年輕時的業餘愛好是撲克,後來他能破解外國密碼的天賦很可能得益於此。事實上賭牌或許沒有破解外國密碼那麼神秘,但絕對不比那個更容易。除了競選學生會主席、編輯校報、擔當足球隊長以外,他經常流連當地一個叫蒙提的酒吧,向「鹹佬東」和「磨蹲山」學兩招兒,或者在沃辛頓的其他十來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