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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樂意奉陪。」
「謝謝,我想還是需要的。」施密特率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薩根說,「我剛才說了,我會根據你的要求認真展開調查。我喜歡調查,喜歡用事實來說話。所以,我要奉告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是中國的又一句老話。你在中國必須要學習他們的老話,那是他們古人的智慧。學會了可以變成你的武器去戰勝他們,現在我覺得你比較被動。當然,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的屬下成為一個無辜犧牲品的。不管怎麼樣,你是做了也好,沒做也好,別人是誣陷你也罷,還是揭發你也罷,我一定會找出證據來的。」
薩根看上司滔滔不絕,第一次覺得無語。
二
同樣是夜晚,但美國大使館的夜晚是與眾不同的。
由於擔心鬼子的飛機再來夜間空襲,許多人家和單位都不敢點燈,整個重慶幾乎成了一片黑燈瞎火的死海。即便是使館區內,大多數地段和建築也是黑洞洞的,路燈形同虛設,屋裡雖然有照亮,但窗簾總要拉得死死的,百米之外難見光影。唯獨美國大使館,屋裡屋外,照明燈盞盞通明,將那座克風格的建築和屋頂之上高高飄揚的星條旗,明目張膽地置於一片璀璨中。如果你在空中俯瞰,則會輕易發現,美國大使館、新聞處,包括江南岸的大使館酒吧、國際總會等屋頂,都鋪著一面巨大而鮮艷的星條旗。天黑黑,地黑黑,偌大的城市陷入一片漆黑中,但這幾個地方卻因為漆黑而變得更加明亮突出。鮮艷的星條旗像一個喧譁的廣場,構成一個色彩斑斕、情緒熱烈的世界,使這個城市沒有因為漆黑而死亡。
這就是美國人的強悍與牛氣(多少也摻雜著一絲傻氣):你日本人敢炸中國的軍用設施,敢炸重慶的平民百姓,但你就是不敢炸我美國國旗。凡是有星條旗飄揚的地方,即便是在時時處於日本飛機威脅下的危如累卵的重慶,也是最安全的。這種美國式的強悍與牛氣自然也貫注在施密特先生心裡,他的助手明明已在薩根的密室裡搜出了秘密電臺,但他就是不想按中國人提出的要求,將薩根驅逐出境,讓他滾回美國。他認為這樣做太傷他們美國政府的面子,即使證據確鑿,他也不能這樣幹。他要按他們美國人的方式處理薩根。
這天晚上吃罷晚飯,施密特先生踏著薄暮在院子裡小走了一會兒:既是在等薩根回來,也是在思考怎麼來修理薩根。遠處,山嶺的背後泛著一片昏紅,他知道那是燃燒的晚霞。同時,他又覺得自己心裡也升浮起這樣一片昏紅。大使在昆明,昨天晚上他把薩根的情況用電報向大使作了簡單匯報,今天下午大使給他回電,授予他全權代表大使負責調查和處理。這說明大使暫時回不來,同時也說明大使對他的信任。
他喜歡這種感覺。權柄在手,高高在上,人為魚肉,我為刀俎。
薩根回來了。他前腳跨進宿舍,施密特先生後腳就緊跟了進去。
施密特先生用目光巡視一番屋內,發現屏風之後確有助手說的一塊木頭蓋板。他難以想像,這屋子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骯髒的地下室。其實這是房子老主人以前藏酒的地方,薩根是使館內有名的酒徒,又是使館西遷的首批先行人員。詹森大使是一九三八年八月率隊入駐此地的,包括施密特,而薩根作為三名先行者之一,年初就來重慶落實使館西遷的準備工作。他是捷足先登,又有一個對酒之醇香十分敏感的大鼻子,第一次進樓來看房子時就被一縷陳年醇香牽引到了這間屋子。酒徒配酒窖,名正言順,其他職員還不要呢。就這樣,這間屋子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宿舍。
施密特先生以前雖然來過這裡,但不知道這屋子裡還有個地下室,今天助手告訴他這個秘密後,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所以專程來探視。根據助手的描述,他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那個秘密的角落,那塊「遮羞布」——蓋板,並且不避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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