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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蕭初樓心頭一跳,那內人是誰?
他甩了甩頭,順便甩掉渾身的汗味和夜裡濕悶的露水。一隻眼睛貼近門框鏤空處,望過去,入眼一張寬大的書桌,燭臺擺在桌沿上,微弱的火焰&ldo;嘶啦&rdo;燒著,似乎已經點了許久,隨時快要熄滅的樣子。
整個房間很是乾淨,一目瞭然,幾乎沒有什麼華而不實的裝飾,牆上掛著一面巨大的地圖,東玄、蜀川、西楚,三方勢力清清楚楚,旁邊站腳上供著一方極長的木盒,稜角鋒銳,隱隱流轉紫光,一看便是用上好的紫鐵木心做的,一般用來放置名貴的器皿或者武器,光是這個長盒就價值不菲,不知裡面盛放的東西又是什麼?
桌上厚厚的幾疊摺子,疊的整整齊齊,摞的很高,後面微微露出一抹長長的黑髮。
是玄凌耀。
蕭初樓怔了一下,呼吸有些加快,扣在門框上的手指忽而一緊。
忽然,桌上燭火嗞啦一下滅了。
伏案在桌上的男人抬起頭,伸手又點了一根,火光漸漸照亮了書房。
蕭初樓這才看清楚男人的臉,一個月不見,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大抵是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眼窩深深凹下,額骨輪廓越發分明,削瘦而憔悴。
身上的衣袍似乎有些過於寬大,玄凌耀託著袖子,在摺子上批下幾行字。夜涼如水,寒風吹起紗簾,他忽然覺得有點冷。
男人擱下筆,揉了揉緊皺的眉心,胸口的舊傷還隱隱作痛,眼神說不出的疲憊。
他轉過頭,注視著旁邊大敞的窗子,窗外幾束桃花,開得艷麗,在夜風下疏影幢幢。
風再大,他似乎也沒有關上窗戶的意思。
窗外月光被烏雲遮住了,黑沉沉一片,又有什麼好看的呢?
就這樣隱在暗處看了許久,蕭初樓眸光複雜,籠在玄凌耀身上落寞的沉寂,彷彿一塊巨石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那天在古峰巖上他單槍匹馬孤絕傲然的身影紛沓至來。
一隻手已經拉上垂簾,蕭初樓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他忽然有種預感,這一見面,有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會發生,不可捉摸,不可掌控,習慣於運籌帷幄的蜀川王,向來討厭這幾個詞。
&ldo;看什麼呢?我在這兒。&rdo;蕭初樓嘆了口氣,雙手拉開垂簾,頎長的黑影暴露在燭光之下。
他看見玄凌耀瞬間渾身僵住了,略有些艱難的轉頭,深邃的黑瞳中倒影著自己的臉。
冷峻的皇子殿下坐在那張碩大的太師椅上,隔著寬寬的書桌,深深凝視著他。
神色似乎還有些發愣,有些恍惚而不可置信的樣子。
蕭初樓不由有點好笑,抬腿走近男人身邊,一隻手撐在桌沿上,低頭俯視對方墨黑的雙眼。
他伸出一根修長手指,想戳戳這張俊臉。
就在即將碰到臉頰的時候,手指頓下來,被一隻蒼白而泛著青筋的手掌使勁的握住了。
掌心還帶著那次被箭洞穿的傷疤,玄凌耀用力地抓著他的手,力道之大,簡直要捏出紅印來,好像稍微一鬆手,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似的。
蕭初樓倒抽著涼氣,他幾乎以為手要被這位皇子殿下給抓斷,以當做玩失蹤的報復。
終於,手上的力道略微鬆了一點。
蕭初樓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手掌忽然被牽引著,貼上了對方的臉頰。
常年練劍的手掌,虎口上有些繭,雖然從前在王府被母親強制性用珍貴的藥物保養過很久,原來厚厚的一塊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摩挲在臉上,有點痛,卻痛的真實。
而玄凌耀臉上瘦的竟然有點硌手,蕭初樓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絲絲溫暖從掌心傳遞上心房,讓他有些貪戀,喉嚨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