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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擁有’的反面就是‘失去’。”
我:“這是不是古人的思維受了太極陰陽哲學思想的影響,以反面的東西來表達正面東西的極致?”
森:“是的。對陽光的熱愛其實是對現世生命的熱愛,但古人卻把這種積極的情懷變為消極的感嘆,用‘光陰荏苒’之類的灰色慨嘆來表達對生命的深摯熱愛。”
我:“這麼說來,我們喜歡陰天,喜歡黑夜,喜歡遁入歷史,就是以陰沉的方式來表達對生命異於別人的摯愛?”
森:“可以這麼說,相對於活潑、外向、追波逐流、周旋人際等熱烈的情感,安靜、內向、離群索居、沉湎歷史,也許是更深沉的熱愛生命的方式。”
我:“說來說去,我們還是回到了歷史。”
森:“呵呵,不好嗎?如果沒有歷史,我們每一刻的現在都將變得十分輕薄。正是歷史,使我們紮實地站在了眼前的每一瞬。”
我:“是的。沒有歷史感的人只活在當下,擺出一副輕慢萬物和玩世不恭的姿態,沒有心靈的內在秩序和對血脈相承的敬畏。”
森:“歷史的喧譁鬧騰已塵埃落定,但歷史往往不能就此安息。那些早已亡故的古人,有可能在現代人裝腔作勢的評述中被第二次殺死,或者被供上高高的祭臺,成為復活的偶像。”
我:“而且,有些人在古人精神的覆蓋下總以為是自己有品位,他們評述古人時喜歡擺出一副不偏不倚的公正姿態。”
森:“其實對古人的評述往往暗含陰謀,把隱匿的自我不露聲色地藏進對古人的評述中,他們確信古人不會醒過來盤查他們說過的話。”
我:“所以,尊重歷史,最好還歷史以安靜,沉落在道德觀念和價值標準之外的無以分辨的安靜。”
森:“隨著光陰日復一日的流逝,古人離我們是越來越遠了。”
我:“但古人在我們的記憶中卻永遠定格在遠古的某一瞬。回想起來,屈原彷彿永遠佇立在汨羅江岸邊,蘇東坡彷彿永遠徘徊在赤壁前……”
森:“梭羅彷彿永遠在瓦爾登湖垂釣,艾米莉·狄金森彷彿永遠安坐在馬薩諸塞州安賀斯特的豪宅裡……”
我:“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被別人定格在過去的某一瞬,那就是當我們死亡的時候。”
森:“歷史的向前發展有著無窮的可能性,站在歷史的深處向前觀望,就會發覺存在於現代世界的我和你——而且此時此刻站在這陽臺上——是由無數種因緣交織、承接而成的。”
我:“這麼想來,我們難道不應該對自己生命的偶然在世感激之至嗎?”
我和森深深對視著,虛化了遠處的滾滾紅塵。
江南人居以山水緩解人倫壓抑(1)
江南人居以山水緩解人倫壓抑
我和森都生在江南,長在江南,我們的骨子裡都有著江南人細膩的性格。我們對這方水土既懷戀又不滿,喜歡江南人的儒雅,又討厭他們糾纏不清的人倫。我對森說,我欣賞上海女作家張愛玲的為人處世,但我實在忍受不了她小說裡的瑣碎,那種柔軟的勾心鬥角,足以把人纏死。森對我說,他同樣欣賞一位出生江南的男性作家的為人處世,但他同樣忍受不了這位作家文章裡的尖銳和世故。我總結說,凡是偉大的小說家都是深諳世故的,儘管他/她本人並不世故。森也總結說,中國近代以來的著名小說家很多出生在江南。
杭州西湖,是我和森無數次路過所面對的湖。有一次經過杭州,天熱,我們索性不住旅館,在西湖邊坐了一夜。第二天到火車上呼呼大睡。
那天,我們第N次走過斷橋,又坐在西湖邊的石椅上。湖面波光粼粼,微風徐來,令人心曠神怡。
森:“西湖千古不變,但在我們眼裡卻百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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