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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也非常得意,很規矩又很頑皮的在等著魯迅先生往這邊看。
魯迅這一看,臉是嚴肅的,他的眼皮往下一放,向這邊看著:&ot;不要那樣妝她……&ot;
許廣平有點窘了。
蕭紅也安靜下來。
這個細節很能夠說明魯迅心中複雜的感受,他想說漂亮而沒有說,故意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他想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細微的波動,卻更加明顯地表露了出來。先生的心靈也有無比脆弱的時刻。
對此,許廣平後來也有了些許的感覺。她沒有直接說什麼,卻含蓄地表示了對蕭紅的不滿。胡風的夫人梅志也是圈子中的一員,她在一篇文章中提及蕭紅與魯迅夫婦的交往。許廣平曾經向她訴苦:&ot;蕭紅又在前廳……她天天來一坐就是半天,我哪裡來時間陪她,只好叫海嬰去陪她,我知道,她也苦惱得很……她痛苦,她寂寞,沒地方去就跑到這兒來,我能向她表示不高興、不歡迎嗎?唉!真沒辦法。&ot;
蕭紅逝世之後,許廣平在《追憶蕭紅》中有一段微妙的文字:&ot;這時過從很密,差不多魯迅先生也時常生病,身體本來不大好。蕭紅先生無法擺脫她的傷感,每每整天的耽擱在我們的寓所裡。為了減輕魯迅先生整天陪客的辛勞,不得不由我獨自和她在客室裡談話,因而對魯迅先生的照料就不能兼顧,往往弄得我不知所措。也是陪了蕭紅先生大半天之後回到樓上,那時是夏天,魯迅先生告訴我剛睡醒,他是下半天有時會睡一下中覺的,這天全部窗子都沒有關,風相當的大,而我在樓下又來不及知道他睡了而從旁照料,因此受涼了,害了一場病。我們一直沒敢把病由說出來,現在蕭紅先生人也死了,沒什麼關係,作為追憶而順便提到,倒沒什麼要緊的了。只不過是從這裡看到一個人生活的失調,直接馬上會影響到周圍朋友的生活也失了步驟,社會上的人就是如此關連著的。&ot;
仔細體味,在這段話中,許廣平對蕭紅的微詞是顯而易見的。出於許廣平的角度,她有權利寫這段文字,有權利表達自己的不滿;出於蕭紅的角度,我覺得她真可憐,她在孤獨地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還得為昔日一絲一縷的、沒有表露出來的愛而受到傷害。
兩個人要真正相愛,其艱難程度,有時超乎我們的想像之外;其容易程度,有時也超乎我們的想像之外。
無論難易,愛情都是我的信仰。胡適在《追憶志摩》一文中說到的徐志摩的信仰,其實也是我們的信仰--他說,這裡面只有三個大字,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我想,如果我們用愛、自由和美來抗拒暴雨、抗拒狂風、抗拒霜刀雪劍,我們就有了必勝的信心。
羅素給出的&ot;我為何而生&ot;的三個答案是&ot;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尋、對人類苦難不可抑制的同情&ot;。羅素把愛情放在了第一位,他說:&ot;我所以追求愛情,有三方面的原因。首先,愛情有時給我帶來狂喜,這種狂喜竟是如此有力,以至使我常常會為了體驗幾個小時愛的喜悅,而寧願犧牲其他一切。其次,愛情可擺脫孤寂--身歷那種可怕的孤寂的人戰慄意識有時會由世界的邊緣,觀察到冷酷無生命的無底深淵。最後,在愛的結閤中,我看到了古今聖賢以及詩人們所夢想的天堂的縮影,這正是我所追尋的人生境界。&ot;寧萱,這也正是我們所追尋的人生境界啊。
寧萱,每天要早點睡覺,保證睡眠的時間。
秋天來了,要珍重加衣,小心著涼。
廷生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五日
八、寧萱的日記
一九九九年十月三日
昨天去醫院拔了兩顆智齒。
這兩顆智齒,都長在左邊,上面一顆,下面一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