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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想一下她的牛津之行,哈麗雅特覺察到這對她產生的影響讓人無法平靜。曾幾何時,她開始把溫西當成一個生活中理所當然的人,就像大家覺得軍火工廠裡理所當然有火藥一樣。但她發現,甚至僅僅聽到他的名字也能激起她內心爆炸似的反應‐‐她原來能夠如此激動或憤怒,就在讚美或貶斥從別人嘴唇裡流露出的同時‐‐這喚醒了她對於火藥的認識:無論火藥是多麼的無辜,從漫長的歷史來看,火藥終究還是火藥。
她起居室的壁爐臺上有一張紙條,上面是彼得又小又難以辨認的字跡。內容是說,總探長帕克有事找他,這位總偵探長正為北英格蘭的一件謀殺案犯愁呢。所以他必須很遺憾地取消他們那個星期的約會。他問她可不可以幫忙用掉那些票,不然的話他也沒有時間處理。
1班柯的鬼魂(bano&r;s ghost)典故原自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
最後一句小心謹慎的話讓哈麗雅特抿了抿嘴唇。就在他們因為那場鬧劇而相識的第一年裡,他大膽送了她一件聖誕禮物,後來她把禮物送回去,並捎帶了一番尖刻的指責,完全不顧他的情面。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再不送可能會被她當成物質給予的禮物。如果某一天,他的存在突然被抹去了,也沒有任何現實的物品能讓她想起他來。現在,她拿起這幾張票,非常猶豫。她可以送給人,或者可以請一個朋友和自己一塊兒去。最後,她決定還是不要坐在劇院裡,聽班柯的鬼魂1和人爭論隔壁座位的所屬權問題。她把票放在一個信封裡,把它們送給那對帶她去愛斯特的夫婦。然後撕碎紙條,將碎片扔進了廢紙簍。把&ldo;班柯&rdo;扔掉之後,她的呼吸又自由起來,轉而去對付接下來的煩心事。
絞殺交情(6)
這件煩心事是為她三本書的再版作修訂。重新讀自己的作品總是件很鬱悶的事;當她完成這樁煩心事後,已經筋疲力盡,而且對自己十分不滿。那些書其實還不錯;作為習作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出色極了。但似乎總是少了點什麼;現在她讀起來,它們是她所寫的,但卻很有保留,彷彿決意要把她的觀點和個性剔除出去似的。她很不情願地想著書中的兩個人物關於婚姻生活的那段聰明卻膚淺的談話。如果當時她不怕會把自己暴露出來的話,她應該能寫得更好,好得多。阻礙她的是一種身處其中的感覺,一種距離過近的感覺,這種感覺被現實壓制、羞辱了一番。如果她能夠成功地讓自己脫離開來,那麼她就能夠獲得自信,更好地控制他物。這是一種巨大的財富‐‐在一個學者的有限能力裡‐‐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恩賜:一隻眼睛,直直地刺向目標,卻不會因個人的塵埃和電波黯淡了神采或分散了精力。&ldo;個人的,是嗎?&rdo;哈麗雅特一邊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一邊把她的新體會與牛皮紙上的文字附和在一起。
你並不孤獨,在你依然孤單的時候,
哦,上帝,有你我便甘願寂寥無聲!1
1引號裡的詩引自麥可&iddot;杜雷頓的一首十四行詩。
她為自己擺脫了那兩張戲劇票而感到異常欣慰。
然而,當溫西終於從他的北方之旅回來的時候,她帶著一種傲然好鬥的情緒見了他。他邀請她共進晚餐,這次是在自負者俱樂部‐‐一個很不尋常的地方。那是一個星期日的晚上,他們訂了一個單獨的包間。她跟他提到了自己的牛津之行,並乘機列舉了一串大有前途的學者的名字,她們本因學業而卓然出眾,卻被婚姻毀了。他和善地表示同意,說這種事情的確會發生,目前為止已經實在太多了。他還舉例說一個非常出色的畫家,在一個很有社會野心的妻子的鞭策下,變成了一個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