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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輕俏的下馬,自鞍旁拿下以羊皮製成的水囊,自己先飲了個飽,又倒在手中捧著給坐騎喝了,方才有些疲憊的坐在沙地上休息。
空氣有著出奇的沉悶,彷彿濃厚的雲翳,而那與尋常不同的燠熱,更是令人難以消受,沉悶而又煩躁。
楚雲的衣衫已給溼透了,汗濡濡的十分不舒服,他甚至連運功調息都懶得去做,管自半倚在沙堆上閉目養息。
忽然——
他似乎聽到一陣極為輕細的沙沙之聲,緩慢的自右方移近,而又有一陣更為細碎的聲息,則自身後移到,速度好像較那右方的聲音快捷得多。
在沒有睜開眼睛前,楚雲的腦海中急速閃過幾個念頭:
“自己在進人沙漠之前,已向當地土著約略探問過沿途情形,據他們說這路五十里方圓之內,不可能再有人煙水草,但是,這兩種方向迎異,聲音不同的韻息,卻又是自何而來呢?”
念頭自他腦海中一轉,楚雲雙眸驟然睜開,在他目光瞥掃之下,卻幾乎驚得從沙堆上跳了起來!
在他擴張的瞳孔中,對映出一幅恐怖的畫面:那是一個手足俱全的人類,只是這人不但頭頂寸毛不生,瘡痕斑斑,甚至連面孔上部長滿了已經潰爛的瘡疤,全身浮腫得成為紫紅之色,在他穿著的一件破爛不堪的衣衫遮掩之下,予人一種驚懼而作嘔的感覺,好像這已是一個不屬於人類的人類似的!
另一個思想如雷殛般在楚雲腦中閃過,他脫口叫道:
“大麻瘋!”
此刻,那人距著楚雲約有五丈之遙,正站在一個高起的沙堆上,像是忽然自沙漠中浮現的幽靈一樣,用那一雙遲滯而腫爛的眼睛向楚雲直怔怔的凝望。
氣溫雖然是如此沉悶燠熱,但楚雲卻覺得有一股寒氣自背脊冉冉升起,他幾乎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立起來,瞪著這染有“大麻瘋”的人發呆。
楚雲十分清楚,這“大麻瘋”是一種極為劇烈的傳染病,被染之人,周身腫漲潰爛,日夜折磨,痛苦輾轉,終至無可救藥而死,其病狀之殘酷,患病人之痛楚,實為百症之冠,而患染此病之人,又大多被隔離遺棄,不得與常人相處,精神及心理上的負擔,更非筆墨所能形容。
所以,凡事沉靜逾恆的楚雲。驟然發現這染有大麻瘋的病人,那有些失常的舉止,卻並非顯示他心中畏懼,而是多少年來累積留傳的渲染,使他心中本能而自然的升起一股戒備之心:當一個人在突然的機緣中,發現一件他素聞中的事情,而不論這事情的成分是好是壞,這個人的神經一定是緊張而惶亂的,只是因人而異,程度各有深淺罷了。
那患有大麻瘋的怪人,在楚雲站身立起時,艱辛而近乎木吶的舉起手臂,向楚雲身後指了兩下,遲滯的眼神中,好似隱約流露出焦慮的神色。
於是,當楚雲辯明瞭這怪人的意思後,那陣細微的“沙沙”之聲,己更形接近,而且,在這片輕細的聲息中,好似還含有一股節奏分明的“嘎”“嘎”之聲!
楚雲尚未回身,心頭己自一跳,從他昔日行走深山大澤的經驗判斷,他已明白身後這陣聲音是發自何物!
但是,他並沒有繼續回身,微微仰起面孔,讓一抹感激的笑意浮上嘴角,雙手抱拳,向那染有大麻瘋的怪人深施一禮——
在那怪人尚未看清楚雲面孔上微笑的綻展時,在烈陽的光輝對映之下驀而閃出一道迷濛而寒森的劍氣,如雨後經天的虹彩,在劃過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長弧後,又似一抹流光般逝向虛無。
而這時,楚雲面孔上的微笑依舊,一條粗若兒臂,長約五尺的斑斕“響尾蛇”,已血雨橫飛的被劍芒斬成九段,丟擲尋丈之外。
空中仍是一片澄朗無雲,火傘高張,楚雲出手之快,就好像這條響尾蛇原先便已斷成九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