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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用世上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對方，拼命揭露對方做過的骯髒事，完全沒有顧忌九歲的孩童能不能接受父母的真面目。滿堂的燭火被他們製造的碎瓷片砸的明明滅滅，直到最後，先帝突然拔刀捅向了自己的皇后。

燕玄清楚地記得母親最後一個動作是打翻燭臺，讓一切隱入黑暗之中。那是她留給他的最後一絲溫情，想必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兒子，害怕他看見這可怖的一幕。

但他已經看見了，他的人生從此不同。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臉上已經是一片陰冷。

燕玄披上寢衣，任由未乾的水珠從發梢和身上滴落，慢慢地走去了寢間。

只有妝檯上放著一個銀燭臺，但屋裡遍佈著柔和清淡的亮光，因為有無數夜明珠被用來照明。

燕玄抿了抿唇，他還真是挺花心思寵她呢。

他慢慢在床邊坐下，動手搖醒了她：&ldo;去，剪燭花。&rdo;

阮寧一個激靈醒來，迎眼便看見那個完全不同的燕玄。

那種厭惡和排斥的氣息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阮寧立刻爬下床，乖乖地守在妝檯前剪燭。

燕玄靠著床欄坐著，面無表情：&ldo;他給你的夜明珠?&rdo;

他是誰?誰是他?

阮寧頭腦中一片混亂，模糊覺得抓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抓住。她遲疑著說：&ldo;陛下，是你賜給我的。&rdo;

燕玄冷哼一聲：&ldo;你是貴妃，皇后呢?&rdo;

阮寧低聲答道：&ldo;陛下沒有立皇后。&rdo;

&ldo;沒有立皇后?&rdo;燕玄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許久之後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ldo;不要做皇后，會死的。&rdo;

阮寧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不敢再接茬，只沉默地剪著根本不需要剪的燭心。

燕玄卻突然快步走來，一把奪走了燭剪，低喝了一聲：&ldo;亂剪什麼?當心給弄滅了!&rdo;

他搶的太用力，阮寧的虎口被剪刀把勒出了一條紅腫的痕跡，生疼生疼的，但她不敢叫，眼前的人太陌生，她本能地知道不能聲張，於是默默捂住傷口，悄悄地揉捏著。

燕玄發完脾氣，繃緊的情緒稍稍得到紓解，於是重新坐回去，開口問道：&ldo;你是誰家送來的?&rdo;

&ldo;我是陳國來的。&rdo;阮寧暗自猜測他是不是有某種突髮型健忘症，否則怎麼會屢次忘記她是誰。

&ldo;陳國，&rdo;燕玄想了想，&ldo;寧謐也是陳國來的。&rdo;

&ldo;她是我堂姑姑。&rdo;阮寧臨行前陳帝曾經跟她說過，堂姑姑寧謐嫁給了燕玄的父親，可惜很快就暴斃了。

燕玄眼中閃過一絲暖意，這讓他有些像阮寧熟悉的那個燕玄了：&ldo;她是個好人。&rdo;

阮寧的疑惑越來越強烈，燕玄從來沒跟她提過寧謐，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提起?而且據陳帝說，寧謐死的時候燕玄還不到十歲，他居然能記得這個只在季國皇宮存活不到一年的女人?

&ldo;在這宮裡，好人活不長。&rdo;燕玄的聲音重又陰冷下來，&ldo;剪燭，再亮點。&rdo;

半夜的時候阮寧再次被燕玄弄醒，他打橫抱著她往床上去，蠟燭已經熄滅了，夜明珠也收起了一大半，屋裡的光線半明半暗，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刻。

阮寧在未散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說：&ldo;燕玄，他又來了。&rdo;

燕玄的動作慢了一拍，他頭一次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這感覺很怪異，然而她說的內容更讓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