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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沁越想越清晰,越清晰就越睡不著了。
此日清晨,楚沁照舊與裴硯一起起了床。近來她都是陪他進宮再回來睡,兩個晨起便一起盥洗一起用膳,雖然時間不多,但說說話聊聊天,總能為忙碌的清晨添幾許。
裴硯洗臉時與她說:&ldo;鞦韆大概今天就能制好,你要我寫的字我直接讓工匠刻在上面了,你記得看看。&rdo;
&ldo;好。&rdo;楚沁立在幾步開外,同樣在洗臉。她臉上掛滿了水珠,說話不大方便,應了一個字後便安靜了半晌,擦乾之後才又道,&ldo;你都寫什麼字了?&rdo;
裴硯說:&ldo;你看看就知道了。&rdo;
&ldo;又吊我胃口!&rdo;楚沁冷哼,接著就坐到妝檯前去梳妝,一邊梳妝一邊忍不住地從鏡子裡打量裴硯。
她夜裡亂想了那麼久沒睡,心下對太子挨訓這事有了些猜測,卻不知該不該跟他說。
按理來講,現下的她和他之間已稱得上無話不談,除卻自己活過一回這檔子事她實在沒法告訴他之外,其他的她都願意講。
但關於太子的事卻好像不太一樣‐‐事關儲君,那就是政事。對於政事,她不是&ldo;不在行&rdo;,而是實實在在的&ldo;一竅不通&rdo;,所以心底的那些猜測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靠。
可等到兩個人用膳的時候,還是&ldo;跟他說&rdo;的想法佔了上風。楚沁一壁吃著白粥,一壁打量著他,故作從容地道:&ldo;裴硯,勵王那個事,你說……&rdo;
&ldo;嗯?&rdo;裴硯手上正剝一個鵪鶉蛋,忽地聽她提起這個,下意識地抬眼看她。
楚沁頓了頓:&ldo;你說,陛下會不會是有意歷練太子才把京中衛戍給了勵王?&rdo;
裴硯皺眉:&ldo;這叫什麼歷練?&rdo;
楚沁垂著眼簾,從容不坡道:&ldo;或許就是在等著太子有所作為呢?上疏勸諫也好,用別的法子將勵王推下去也罷,都是他這儲君該做的事。&rdo;
幾句話間,裴硯手裡的鵪鶉蛋剝好了。他隨手遞給楚沁,自己又剝下一個,楚沁一口將鵪鶉蛋咬去半枚,續言:&ldo;太子殿下純孝之至,自然是好。你是他的近臣,跟這樣的主覺得安心;我是官眷,也覺得夫君跟著這樣的人我心裡踏實。可是……你若換個身份想。&rdo;
她說著擺了下手,讓清秋清泉都退了下去,聽到房門關闔的聲音才壓低聲音續言:&ldo;倘若你是九五之尊,會不會覺得太子殿下這樣的&l;純孝&r;過於懦弱、分不清輕重緩急?倘若你在那個位子上,是想看到儲君對自己一味地孝順、敬重,還是想看到他有統領天下的謀略與魄力?&rdo;
裴硯略微一怔,心底驀然一陣恍悟。
從他初入東宮為始,至今已有半年,每每與太子交談議事,他常會覺得有些古怪,可又說不出來,現下被她這麼一說,他猛地懂了。
‐‐太子是個正人君子,是個童叟無欺的&ldo;好人&rdo;,他與太子交談時常會慨嘆世間竟有這樣清正端方的人,然而心底那份古怪的來源卻也正是因為太子太清正了。
所謂正人君子,便是清白坦蕩,朝政裡卻有許多骯髒。那些波詭雲譎的鬥爭中,陽謀都未必見得了光,何況數不清的陰謀?
清正如太子這樣的人,會讓人心生景仰。可他在太子之位上,就會讓人覺得他太好了,好得不適合當個儲君,或許更不適合當個皇帝。
裴硯於是下意識裡便覺得楚沁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