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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年底,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把琴。
琴行貨架上最最最最最便宜的一把琴。
他開始白天讀書,晚上自學練琴,反正住在那種地方,晚上的熱鬧從來不絕於耳,沒有人會抱怨多一種聲音的存在。
他依靠著自己的天賦,慢慢摸索,一首一首地模仿、練習,練到閉著眼睛也能彈的程度,他再開始慢慢嘗試,自己改編曲子,再到最後,他自己開始譜曲。
只是臨川是個小地方,他譜的曲子從來賣不出去,他想去更大更廣闊的天地,試試自己的手藝。
可是他答應了他娘,一定要好好把書唸完。
他不敢違揹他孃的遺願,只能一直待在臨川,直到十三歲這年,他才終於學成。
夫子勸他好好科考,以他的水平,至少能中個秀才,也算光宗耀祖。
可他搖搖頭,一個人,一把琴,獨自離開臨川,去了開封。
開封比臨川繁華的多得多,煙花之地也大的多,他的曲子很有市場,沒多久就賣出了好幾首。
但也是在開封,他才知道,原來世上不只有靡靡之音,還有鏗鏘有力,高山流水。
他在開封住了五年,拜了老師,學了專業的琴技,偶爾賣賣曲子,接點需要彈琴的活,維持自己的生計,在當地,勉強也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樂師。
但這還不夠,他想,他娘要他有出息,一定不是隻在開封。
那天韓奕的信送到他手上,他知道,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於是他收拾行囊,又獨自一人前往上京。
在上京,他見到了韓奕,那個自從他和他娘搬出賀家之後,其實一直都有寄錢來的人。
但是他娘有骨氣,既然脫離了賀家,就沒打算再用跟他們相關的一分錢,他繼承了他孃的倔強,也沒用他一分錢。
也是在上京,他認識了一位小友。
那是生活在跟他截然不同的世界裡的人。
不論是衣著還是舉止,還是神情模樣,都是他高攀不起的樣子。
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在開封,他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府,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請他彈琴,卻又瞧不起樂師。
上京城遍地權貴,他知道,眼前這位小友,單出身,估計就比知府要高貴的多。
不知道她會不會理自己,他想。
他故意舉止粗鄙,喝她遞來的水,故意形態輕浮,同她談天說地,可是這位小友不是知府,她雖目光中偶有嫌棄,但大體是沒看輕他的。
他挺喜歡。
他在韓府住了九個月,也跟她從頭至尾相處了九個月。
他每天見到她的時間,比見到韓奕的時間都多。
他早聽說,這位小友是個陛下都賞識的天才,起初的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後來的他卻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他喜歡跟她下棋,喜歡跟她賭牌,喜歡跟她賦詩做對子,喜歡跟她山野遛馬,看遍山花爛漫,小友年紀輕輕,文學造詣極高,但又不迂腐,為人處世,很有自己的一套。
他十分喜歡。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知己。
雖然他和知己的身份有些不對等,並且一個志在山野,一個心在廟堂,但是無人在意。
他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弟弟。
也是因為她,後來韓奕跟他坦白自己目的的時候,他才覺得也沒有那麼難受。
雖然可以說是被最親近的人聯合欺騙,但要是沒有韓奕,他恐怕都不會認識這位知己。
所以他原諒了他們,並且答應了韓奕的請求。
他萬分珍惜自己這位小友。
韓奕死後,賀家來信的目的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