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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看不見太陽。朔風呼嘯,杜燃不太好過,生病了一樣懨懨地用圍巾遮住口鼻,下了計程車悶頭鑽進酒店。
這個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過去一直在英國舉辦,這一屆是首次移師北京,由Y校主辦。共有來自9個國家的42名入圍選手,其中不乏如茱莉亞音樂學院、柯蒂斯音樂學院和新英格蘭音樂學院這樣國際一流音樂學府的學生。
組委會雖然給選手們提供了比賽期間的食宿,但杜寅歌要為林琅總結每天的得失,讓她吃過晚餐就返回酒店。於是給她單獨訂了房間,他和杜燃住一間高階套房。
十天的賽程不僅有比賽,還安排了音樂會、互動講座與大師班。於是除了Y校的音樂廳,林琅還輾轉於國家大劇院、北京音樂廳和中山音樂堂等活動舉辦地,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
她不清楚杜家父子的行程,只感到杜燃閒得厲害,不是她的比賽日就睡到中午。而杜寅歌整日在Y校奔波,這是他時隔18年再次回來,要見不少人。
第一輪她順利透過了。
半決賽這天早晨杜寅歌和林琅一起出門。
她的比賽安排在下午。在四重奏的環節中,選手演奏一提,與評委會指定的二提、中提和大提琴合奏。林琅得抓緊上午的時間和他們試奏一次。
結束後她離開排練廳,一出門就看見杜燃。他靠牆站立,看見她便面色沉鬱地走來。
“我們私奔吧。”
他不由分說地拽過她跑下樓。外面是Y校放學的人群。林琅掙脫開,往後退一步,緊張地問:“你沒事吧?好端端的……私奔什麼……”
杜燃一下提高了音量:“杜寅歌發瘋了。你知道他這幾天在幹什麼嗎?他一個一個去求當年把他趕出這裡的人,讓他們收下我。我已經差勁到這種地步了?”
***
林琅這才知道杜寅歌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杜燃。
當年杜燃母親懷上他後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卻不知怎麼被別人捅出去,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杜寅歌即刻停職。可學校不願錯過一個好老師,便沒有辭退他,想等事情平息後讓他低調地回去。
然而他停職的這段時間傳出一些針對杜燃母親的聲音,說她本身作風不正故意勾引老師,說她上大學之前就是一個輕浮的少女,更有甚者,說她是文藝界大拿們的高階情人。長舌婦們一邊嚼得津津有味,一邊又懷疑這些話是不是杜寅歌為了洗清自己故意放出的風聲。
殊不知,那時的杜寅歌正每日苦悶地困坐屋中。
他自小長在國外,學琴考學一路順遂,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掙得許多人窮其一生也盼不來的聲望地位。硬要挑個美中不足,大概要算他出身卑微。他是大戶人家保姆的兒子,幼時顯露出過人的音樂才華被主人家賞識,才有幸與小提琴相伴。成年後四處演出時心生尋根的念頭,並在30歲那年回國。
沒想到才短短兩年就發生這樣的事。不久,有人給他遞來訊息,說那是他師兄所為。對方說的有板有眼,他不得不信,但也痛苦極了。師兄與他曾拜茱莉亞音樂學院同一位教授門下,感情甚篤,他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做。
那晚杜寅歌喝多了,跌跌撞撞闖入師兄家中高聲質問,然而對方只是沉默。出門後,他被幾個人用布口袋罩住頭,遭到一頓莫名其妙的暴打,折了一條腿。再後來,他在病榻上接到“不但生活作風不正,還向他人尋釁滋事,性質惡劣,嚴重影響其他老師正常教學。學校決定對其進行開除處理”的通知。
工作上的人事傾軋他向來只是道聽途說,從沒想過會輪到自己。有人說是他風頭太盛,擋著別人。也有人說是他不懂規矩。但不論怎樣,那之後杜寅歌離開了北京。
林琅聽罷,瞪著杜燃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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