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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辭,隨明性長老來到禪房。湖筆、徽墨、端硯、宣紙都在桌上擱的,四壁還掛了幾幅字畫,想來應該是老和尚的得意之作。明性長老站在桌旁親手研墨,待了一會兒,馮虞展開兩卷存放經年的豎幅生宣,從筆架上取一管汝陽劉紫毫筆,稍一思索,蘸墨一揮而就。
明性長老湊在桌前一看,不由得失聲叫好:“‘古佛由來皆鐵漢,凡夫但說是金身,正德乙寅年秋十月應明性上人邀知行客書’。施主年紀輕輕,筆法卻有大家風範!長波大撇,提頓起伏,風神灑蕩,蒼勁秀逸,黃庭堅《松風閣詩帖》的韻味盡在於此了。哦……不知這知行客可有典故?”
馮虞聽了一愣,典故?有啊。有明一代文治武功第一人王守仁王陽明,治“心學”,尚“格物致知”,從清代中興名臣曾國藩,到維新派主要人物梁啟超,國學大師胡適、再到毛澤東、陳獨秀、蔣介石等近代政界名人,乃至於“一生俯首王陽明”的東鄉平八郎等日本軍政要人,都對王陽明深表敬佩。前生的馮虞也對王陽明頂禮膜拜。
可這些東西能說嗎?算算年頭,明年是正德元年也就是1506年,王大哲學家立馬就要被權宦劉瑾排擠,“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跋山涉水兩肩霜華”地下放到貴州龍場驛駐站支農。今天要是牽出這一節,說不定明年正好當作王氏同黨一併治罪。
逼得沒招了,馮虞只好故作神秘狀,笑而不答。倒讓老和尚生出一番高深莫測的感覺,自然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明性長老又對著那兩幅字上下看了半天,越看越愛,轉身對馮虞又拾一禮:“施主留此墨寶,定能為這鐵佛殿增色許多。佛家雖不沾人間煙火氣,卻也省得‘隨緣’二字,這潤筆卻也是少不得的。”說著,他轉身開了櫃子,取出一個麻布包袱遞了過來。馮虞接下,過過手覺得挺沉,沒好意思當場解開看個究竟,閒聊了幾句,告辭離去。
回到家中,午飯已經備好了。雖然之前吃過一些,不過之前發生的這麼多事,讓馮虞很是興奮,精神好,胃口就好,一馬當先坐到飯桌之前。等母親、採妍和忠叔落座之後,馮虞興高采烈地說起了上午的一番奇遇。
聽說梁公公居然借了二百兩銀子本錢,孃親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如今,市面上一兩白銀購大米二石(約合三百七十七斤六兩),一所小宅院二十至五十兩就可以買下一個正七品官員年俸銀四十五兩,至於平民百姓,每人一年吃穿用度也就是一兩半銀子。可見這二百兩銀子,莫說開個一般的吃食小店,就是僱他一撥人手,開個像模像樣的酒樓,只要省著些花費也不是難事。
馮虞話鋒一轉,又說到接下錦衣衛腰牌的事兒,馮母和採妍的臉都白了。錦衣衛在民間的口碑和吃人妖怪沒啥分別,聽說馮虞莫名其妙入了錦衣衛,她們自然便想起紅衣緹騎持單刀拎鎖鐐破門而入的鷹犬惡形,能不膽寒倒胃?
倒是忠叔見多識廣,在一邊解釋:“錦衣衛不單是抓人行刑的,聽說他們在各地都有大把的密探,最喜歡混在客棧、酒樓、青樓打探訊息。想來是那楊千戶看少爺機靈,又要做吃食生意,才起了招徠的心思,應該不會打發去幹抓捕廝殺的髒活。”
聽了這話,兩人方才略略定下神,只是仍有些放心不下。馮母有心讓兒子辭了這差事,仔細一想,又怕那楊千戶給駁了面子惱羞成怒,生出什麼事端來,只好作罷,走一步看一步吧。
馮虞倒沒想這麼多,在他心中,這錦衣衛倒是和後世的內衛機構相差不多,名聲雖然不是很好,但拉來虎皮做大旗,做起生意來或許還能少些紛擾,以後如果情形不對再做打算就是。母子倆都還不知道,錦衣衛的規矩可是活著進來死了出去,想半途辭職,沒門!
一家人說著話,馮虞突然想起還沒看過老和尚那包袱裡裝了什麼東西。三口兩口扒完剩飯,把碗一撂,起身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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